彭~

這一刻,籃框因強勁的灌籃而搖晃著,下一刻就有一個人坐倒在地上,握著自己的右足踝。

“流川老師!你怎樣了……”“老師……”“老師!你……”

聽著自己的學生七嘴八舌的問話,流川搖搖頭,接著便咬牙站起來。憑他的經驗,若扭傷足踝,只要在第一時間忍痛行走,那麼那傷了的腳就沒那麼痛了……

但這次,不行!

幸好有學生及時扶住,不然流川又再摔了。

呼!似乎傷得不輕…看來,得去醫務處了。

痛得直冒汗的流川,終於承認自己的傷勢嚴重,非到醫務處走一趟不可。但他拒絕學生的陪同,只吩咐他們繼續練習,只因為區域聯賽快到了,他不許他們有一絲鬆懈。

走路一拐一拐的流川,好不容易走到醫務處。見到這位稀客的醫務處助理,立刻拉了張椅子給流川坐下,馬上替他處理傷勢。

“哇~踵成這樣!虧你還能走到這裡,應該叫我過去才對!”

流川默不作聲,皺著眉頭…很痛!

愛嘮叨的醫務處助理,手腳倒俐落,三兩下就替他包紮好了。她順手拿了一支拐杖給流川,“傷勢還蠻嚴重的,這個星期少走動,盡量用拐杖。還有,今天回家後就盡量把腳抬高,讓瘀血盡快散去。”

“謝謝!”簡短的道謝,接過拐杖的流川便轉身離去。



◆◆◆◆◆

 


回到公寓乘搭升降機的大堂,流川心裡暗呼~倒霉!

兩架升降機同時故障,正在搶修中。

流川無奈地用拐杖撐著身體走向安全梯。唉~要瓟十二層樓才到家呀!不禁埋怨那白痴為何買那麼高的公寓。

想到那白痴,流川心裡一陣溫暖,一陣生氣。櫻木傷一痊癒,就馬上回到穩安保安公司上班。由於請了兩個月病假養傷,櫻木要求老板兼上司,阿部山雄,給他安排射擊特訓,因為怕自己的技術生疏了。阿部山雄也真的給他安排了,所以櫻木從昨日起就離家進行一個星期的特訓了。

慢慢地瓟著樓梯的流川,這時候非常非常非常想念他的白痴,因為櫻木一定會把他背上樓的。雖然,他不一定有體力背完全程,但至少不會讓他拐著腳,自個兒爬上十二層樓。但一轉念,他又暗罵起櫻木了……

若不是白痴,自己的體力哪會透支~

流川只覺臉上發燙,呣~也許是爬得太累的緣故。



◆◆◆◆◆



走走停停,終於到達自己公寓的那一層。

從走廊處,流川就看見自己的家門口坐著一個人。那人也看見他了,馬上站起來,趨向他。

“流川,你怎麼弄成這樣!”

還喘著氣的流川,懶得答他。自顧走向家門。

彷彿解讀了流川“你怎麼會在這裡”的表情,那人微笑地說:“咦?你忘了?我前天撥過電話給櫻木,要求在你們家暫住幾天,他答應了……他說你也答應了。”說著,邊扶著流川。流川一把摔開他的手,“不必!”

哎呀!真的忘了。那白痴似乎有問過自己是否能讓某人寄住幾天,自己答應了嗎?……沒印像~只記得當時計算著那白痴不在的一個星期,自己要做什麼好……呣!又好像有這麼一回事……唉!這一陣子,家裡總是有人來寄住。三個月前三井來了,還賴著不走;前個星期來了臭女人…今天又來了這個人,真討厭!一直有人打擾我們的生活……

流川一打開門就走進家裡,也不管身後的人是否有跟著進屋子。所幸,運動員的身手並沒有隨時間而消失,身後的人還是敏捷地閃了進來。

突然,電話響了起來,流川緊張得想快步走去接聽,但身後的人見他辛苦地移動腳步,便替他接聽了,耳中立即傳來急促的聲音:

“喂~怎麼這麼久才接聽?狐狸,你睡死了嗎?”

“對不起,櫻木,流川就快來聽了,你等一下…”

“咦?刺蝟頭,你到了呀!我的公寓怎麼樣,還不錯吧?”

“嗯,剛進門,還未細看。”仙道微笑地說道。

“我過幾天就回來了,到時再招呼你吧!”

“謝謝~但我不是來玩…”話還未說完,手上的聽筒就被人搶去了,還被狠狠地瞪了一眼。仙道不由心裡發毛──流川好可怕!

“來了就不妨玩…”“哼!”“……狐狸~終於肯聽電話了唷!你手機關了嗎?我中午打了好多次都不通。”

流川連忙翻出手機,“…沒電了……”

“呀!你又忘了充電……我不是已經提醒你每天晚上要記得充電嗎?真是的,不要只顧睡覺好不好?”

“嗯!”

“你怎樣啦?怎麼這次應得那麼爽快?”

“我……”聽見白痴關懷的語氣,流川本想告訴他自己扭傷腳了,還很辛苦地爬了十二層的樓梯…但現在家裡有外人在,流川最後還是選擇不說。

“喂喂~狐狸,你沒什麼吧?”

“沒!”

“真的?”

“嗯!”

“我要掛電話了,再過五分鐘要進行晚間野戰特訓,拜拜!”

“嗯!”

咯!流川掛上電話。然後,他轉頭泠泠地對正在欣賞他家中擺設的仙道說:“別亂碰我們家的東西!”言下之意是不滿仙道剛剛自作主張接了電話。

仙道無所謂地笑了笑,說:“記住!不會有下次了。請問……今晚,我睡哪裡?”環顧這兩房一廳的公寓,仙道猜自己也許被安排睡客廳。

流川認真想了想,說:“你睡我房!”指了指左邊的房間,接著說,“不準進白痴的房,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說完,他慢慢地拐著走進右邊的房間。

你已經不客氣了。仙道搖搖頭,拿起了行李走進了流川指給他的房間。



◆◆◆◆◆




咯咯咯!仙道敲了敲流川的房門(櫻木的房間),“流川!你要吃晚餐嗎?”

等了半晌,沒反應,仙道不禁苦笑,真拿他沒辦法,若是櫻木在就好了,他一定會熱情招呼自己的。

唉!自己寧可多接近櫻木也不願意去惹流川,是的,跟櫻木做成朋友,還是自己主動的唷!

想起前年在唐吉訶德的“動工前夕慶祝會”上與他們兩個重逢時,櫻木和流川都似對自己懷有敵意。但因櫻木還會友善對待自己,心中就不免與他親近些。後來,因唐吉訶德,因洋平,櫻木漸漸與自己熟稔了,才真正交起朋友來。但流川……還是一樣泠淡。若不是因為東京的酒店租金貴,自己要辦的事又不知幾時才完成,他才不想與流川同住一屋檐下。像剛才,自己好心扶他,竟被當瘟疫般被摔開,想來就不是滋味。

但向來瀟灑的仙道,那不是滋味的感覺只一閃而過,便不再當一回事了。於是,他繼續敲著流川的房門。

“流川!你要吃……晚餐嗎?”聲音由大而小,因為流川突然拉開房門。

“我自己煮!”泠泠的聲音。

“咦!廚房有現成的菜?不如我來煮吧,你多休息好了。”也不等流川回答,仙道直接走進廚房。

這一次,流川倒沒有反對仙道“碰”他家的東西。自己現在站也難站得穩,既然有人自願煮,那就讓他去吧。於是,流川慢慢走到客廳,把傷腳抬起放在矮几上,看電視去。



◆◆◆◆◆




第二天,仙道一早就出門了。流川醒來的時候,發現仙道留在飯桌上的早餐,還夾著一張字條:午餐委屈你吃麵包了,冰櫃裡有做好的三文治餡料!

這個人真老實不客氣的,當在自己家似的。流川邊吃著早餐邊想。

請了病假的流川,這一天,真不好過。看電視看得腦袋都麻木了,手上握著充滿電的手機卻一直沒有響過。流川無聊得在沙發上睡著了。

晚上,仙道一回來,就立刻到廚房準備晚餐,似乎早已算到流川沒有煮。

這一夜,流川還是不必自己動手煮晚餐,在櫻木不在家的時候……

後來,不只這一夜,第二個早餐、第三個晚餐、第三個早餐……至到第五個晚餐,流川都沒有動手。

看著在廚房忙著的仙道,流川不禁想:受傷了被侍候原來感覺很好!呣,那白痴常常受傷,不知是不是想騙我侍候他~

流川為自己的想法暗笑。

唉!如果現在在廚房的是白痴,那多好?還有一天,那白痴就回來了,好想見到他…

突然,聽到大門有鑰匙撞擊的聲音,流川的心竟加速地跳動…難道……

“狐狸~我回來了……”打開家門的人喊道!

果然!

流川不禁興奮起來,臉也充滿了血色!他站了起來……

這時,仙道也因這一聲喊而從廚房走出來……

“累死了!”剛踏進客廳的櫻木,就見到兩個人站在飯廳,一個站在廚房門口,微笑著;一個站在飯桌前,臉紅著……

狐狸干嘛臉紅紅的?櫻木很奇怪。

“為什麼早了一天回來?”流川問。

“還不是因為你,不是扭傷腳嗎?怎麼還站著?…唷!刺蝟頭,對不起啦,讓你來煮飯了,你的事辦好了沒有?”櫻木同時對兩個人說話。

仙道微笑著說,“無所謂,當付房租,很劃算!你吃了沒?要開飯了……”

“還沒呢!餓死了,有飯吃真好!”櫻木邊說著,邊走近流川,把他按在椅子上,“快坐下!你不想走路了是嗎?…對了,你剛才為什麼看起來臉紅紅的?”

流川看了仙道一眼,不答。要他在仙道面前說是因為知道櫻木回來而興奮得臉紅,他才不願意呢!才不想讓外人聽到自己對櫻木的“情話”。

然而,他這個舉動,讓櫻木誤會了。


◆◆◆◆◆



接下來的幾天,只要三人同居一室,櫻木就莫名煩躁。他一直催促仙道快點辦妥他的事,但仙道支支吾吾的,一直說,在想辦法辦好。櫻木的心更加不舒服了。

流川知道櫻木在生悶氣,可是不知道原因。他只是覺得很奇怪,因為櫻木撥他手機的次數多了,而且時間都不固定。

那白痴!從特訓回來那天就變怪了,真搞不懂!有機會一定要問一下。

但流川沒有機會問了,當天晚上,櫻木為了他,揍了仙道一拳,打得仙道半邊臉都腫起了。

為什麼?

“你干嘛摸狐狸的臉!狐狸,你也真是的,為什麼讓他碰!”櫻木生氣地說。

“你出手比我快!”見櫻木怒不可遏,流川突然明白,櫻木在吃醋。於是,他直接說出自己的想法。

“真的嗎?你也想揍他的是嗎?”櫻木語氣有點高興起來。

“誰願意讓他碰了,白痴!”流川瞪了櫻木一眼。

櫻木指著仙道,“刺蝟頭!你到底有什麼企圖,我已經忍你很久了,你沒聽過‘朋友…’那個,‘不能欺’嗎?你還敢常常望著狐狸發呆!”

“他看的不是我!”流川說道。

“什麼?他明明是看著你的,我親眼見到了,難道你敢說他剛剛摸的不是你?”櫻木顯然又要開始發作了。

流川瞪他一眼,重復,“他看的不是我!”

“對不起~櫻木!”仙道終於說話了,“流川的眼神太像她了,所以才情不自禁…”

“嚇!誰?你找的人嗎?”

“不是~是……她的妹妹。”仙道遲疑地答道。


原來仙道的父母替他定了一門親事,是某政治人物的千金。仙道沒有拒絕,他早就有這種意識了,生為仙道家族的人,婚姻大事不得自由,因此他一直都不敢談戀愛,一來怕傷人,二來怕傷己。到了定親當天,仙道才見到他的“未婚妻”──山泉鈴奈以及她的妹妹,麗奈。看著這兩姐妹,仙道覺得很有趣,雖說是孿生的,可是一個熱情活潑,一個泠冰冰的,對人愛理不理,尤其是那雙眼睛,很有性格,很泠。可是這一雙眼睛,在看向她的姐姐時,充滿生氣與熱情……仙道突然好想這雙眼睛望著的是自己。

仙道對這雙眼睛越來越迷戀,於是,他拒婚了……原本想重新向山泉家提親,定親的對象是山泉麗奈,然而卻聽到山泉鈴奈離家出走的消息,而且沒留下隻字片語。

仙道迷戀的眼睛終於望向自己,但卻是憤怒的!

“你害了我姐姐!她從小身體不好,到現在還需要人照顧……”眼睛流下大顆大顆的眼淚。

“對不起~我會負責找她回家!”仙道承諾。

聽說,山泉鈴奈到了東京,於是就到東京來了。

聽完仙道的故事,櫻木點頭道,“那你為什麼還要看狐狸?”

仙道不禁失笑,唉!

“因為流川的眼神像她,尤其是看你的時候,充滿生氣與熱情……就像她…”仙道開始神遊了。

是嗎?狐狸,你是這樣看我的嗎?

櫻木在流川眼中看到了答案,於是伸手,而流川這時也把手伸來…雙手緊握。


◆◆◆◆◆



第二天,櫻木請了假,幫忙仙道找人。沒結果。

星期六,流川沒上課,也加入找人陣容。

“山泉鈴奈~這麻煩女人,到底在哪裡!”櫻木鬼叫道。

躺在椅子上休息了一陣子,正準備繼續找時,被一人攔著了,“先生,請簽個名支持反戰運動吧!”

櫻木拿起了筆簽了名,對面那戴著鴨舌帽的小伙子對他展開了熱情的笑容,“謝謝支持!”

咦!女聲…那笑容好熟……呀!山泉鈴奈!(櫻木看照片看熟的)

櫻木一伸手抓著那“小伙子”的手,“山泉鈴奈!終於找到你了!”然後用手機通知了仙道和流川。

山泉鈴奈一直想掙脫被抓著的手,但又怎掙脫得了。後來,便安靜下來了。她知道對方沒有惡意,而自己還要在那兒繼續找人簽名支持反戰運動,也就默默地等著櫻木招來找她的正主兒了。

眼見仙道從遠處奔近,山泉鈴奈開口問道:“怎麼你來了,麗奈呢?”

“麗奈不在這兒,她很擔心你…大家都是…為什麼離家出走?”仙道對這任性的人不免起了責備心。

“我不是離家出走的,我有事要辦呀!我不是在信上寫得清清楚楚嗎?”山泉鈴奈說。

“信?沒有呀!”仙道奇道。

“有…我都寫得清楚…啊~我在電腦上打了信忘了打印……哈哈…對不起…哈哈…”山泉鈴奈拍著自己的頭大笑說。突然,一陣暈眩使她失去了知覺……

只覺人中一痛,山泉鈴奈“哇!”一聲,張開了眼睛。

“你身體不好就別亂跑,回家吧!”仙道還是用責備的語氣說道。

山泉鈴奈搖了搖頭,“我沒事。小時候雖有先天性心臟病,但動過手術後已痊癒,唉!家裡的人都太擔心了,尤其是麗奈,總害怕我一睡不醒。我不會回家的,我下個星期要到科
威特去!”

“嚇!你要去當人牆?”仙道一驚!

“是的。我要支持反戰!麗奈就拜托你了,雖然仙道家與山泉家這次的聯姻是因為利益掛鉤,但我看得出來,你是喜歡麗奈的。”山泉鈴奈說道。她清楚得很,以石油為主要業務的仙道家,一旦美國向伊拉克開戰,他們在伊拉克的油田將一無所有。於是便想借助父親山泉健一的政治力量,企圖透過親美的日政府,在戰後可分得一杯羹。而父親亟須得到仙道家的資助以便在政途上大展拳腳,於是兩家聯姻一拍即合。

“為什麼要這樣做?”仙道不解。

“宣揚和平呀!”山泉鈴奈微笑著說。這世界最需要的是和平。

仙道感到慚愧,他之前還以為她只是個任性妄為的千金小姐……



◆◆◆◆◆



“狐狸~刺蝟竟隨山泉鈴奈到科威特,還拐跑了山泉麗奈!”櫻木向流川報告新得來的消息。

“嗯!”流川淡淡地應了一聲。

“還好,仙道拐跑的不是你!”

“白痴!”

“你知道嗎?那時候在唐吉訶德看到你一直望著仙道,我一想起來就很不爽…後來問你你又否認看他,我很在意!”櫻木老實相告。

“白痴!”為什麼不相信我的心?

流川握著櫻木的手,“不信任才是破壞感情的第三者,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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