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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人能殺死妖狼,除了他的愛人。當那個被妖狼愛上的人類把劍刺進妖狼的胸膛時,妖狼死了。妖狼的愛人,親手剖開妖狼的胸膛,取出妖狼還在跳躍的鮮活心臟,開始吞食……”

 “哇呀~不要說了!很恐怖~”

 淒厲的慘叫聲,讓正聚精會神說故事的水戶洋平嚇了一跳。他抬眼望著那個正把臉埋在雙手中的罪魁禍首,不禁發笑。

 他向他走過去,撥開他毛茸茸的手,看著他慌恐的臉,笑著說,“我說花道,你真是膽小,這種傳說也好怕的……況且,你是人狼,又不是妖狼,怕什麼?”

 “死洋平,你是不是不想活了?”櫻木花道呲牙咧嘴地對洋平說道。

 看著櫻木那張毛髮漸漸長長的臉,此刻雖故作兇神惡煞的模樣,但看起來卻是那麼的滑稽,洋平不禁捧腹大笑。

 “你笑!你盡管笑!待我變身完畢,第一個就吃了你!”不甘心被笑的櫻木用毛茸茸的手指指著洋平的鼻尖罵道。

 洋平嘻笑依舊,“你敢吃人嗎?連切到手指,流了幾滴血也會大呼小叫的,就不相信你敢面對血淋淋的人肉……嘻嘻,你這麼膽小,說不定被人吃掉的反而是你~”突然,說著話的洋平皺起了眉頭,接著,臉色就變得慘白,額上漸漸滲出細汗……

 “喂!你怎麼啦?”櫻木對洋平的反應感到奇怪,便向他走去。

 “你別過來!”只見洋平一手捂著嘴,一手阻止地說道,“你身上的羶味越來越重了……我……嘔……我想吐……”邊說邊退後,窄小的客廳有多大地方?洋平才退了幾步,就背抵牆壁,連忙將頭伸出窗外呼吸新鮮空氣。

 “你真是太夸張了!”櫻木邊說邊忙往自個兒身上亂嗅,“~哪有羶味!”

 “你自己可能習慣了這味道……但我真的受不了了。從認識你開始,就在你身上嗅到這味道了,只是當時的味道很淡……可是這一兩年來,你身上的羶味越來越重,尤其是接近月圓變身的時候……那股羶味…中人欲嘔……我本來還想忍耐下去,畢竟跟你多年老友……可是,今晚不知道怎麼了……我的胃竟然會受不了地翻滾……嘔……”洋平難過得蹲下身體。

 “那麼,高宮他們是不是也像你一樣,嗅到我身上的羶味就想作嘔?”

 洋平掩著嘴點點頭,“何止我們,凡靠近你五步之內的人都想作嘔……”

 “是嗎?怎麼你一直都不告訴我?難怪別人都不敢靠近我……連高宮他們都避得我遠遠的……”櫻木突然有點苦惱地搔了搔頭,一臉沮喪地坐下來。

 “其實……只有在月圓夜味道才特別令人難受而已……”

 “洋平……你說…初中時那些女孩子拒絕我,是不是為了這個原因?”盤腿而坐的櫻木突然問道,還一手支額,歪著頭注視著洋平。

 洋平怔了一下,隨即嘴角忍不住高高揚起,“……你……嗤…我還以為你永遠都不會問哩……哈哈…嘔……” 

 “你早就知道了?”

 “是…我們幾個…都在賭看有哪一個女孩子可以忍受你的味道……哈哈……嘔…”

 “你們幾個混蛋!真是錯當你們是朋友了!”櫻木突然跳了起來,生氣地說。

 “……對不起……不過,你的記錄也真是輝煌……光是初中就有整五十個被拒記錄,你的臉皮也順練得厚了起來,沒什麼損失…哈哈…”

 “哼!那些女孩子都沒眼光,不會欣賞本天才,是她們損失才對。”櫻木搖搖頭說道,一臉不屑,似乎若再有五十個女孩子擺在面前他都不屑一顧。

 “花道~”

 “干嘛~”

 “……為什麼拒絕晴子……”

 “……”

 “她可是第一個欣賞你,也是第一個不怕你的羶味而接近你的女孩子……”洋平雙眼直視著櫻木,注意著他的反應。

 “她欣賞我?我都不知道呢……哇哈哈,若是這樣我早就向她告白了……”

 “她告訴我,你拒絕了她……”

 笑聲戛然而止。

 “為什麼?……嘔…她…你不是喜歡她很久了嗎?還為了人家進籃球隊,更對流川楓吃味……若你是為了害怕她不能接受你的……身份……你可以先試探她的反應再做決定,晴子是好女孩……嘔…”

 一陣沉默。

 半晌,櫻木才開口說話,“……你太……天真了,洋平。當年若不是不小心被你們發現了我的秘密,我是不會對你們坦誠的。你以為,每個人都像你們一樣,可以接受怪物的嗎?”

 櫻木的聲音低沉的,有一種寂寞的味道。

 “花道……我從不認為你是怪物,你只不過是……患了偶發的疾病而已……”

 “……患病?!哈哈,洋平,虧你想得出這理由…哈哈…吼…”

 洋平跟著笑了起來,但很快地,他就收斂了笑容,認真地問道,“為什麼拒絕她?……你還沒答我。”

 “……你還不明白嗎?她是好女孩……是…吼…人類…跟我不同的……”

 “什麼不明白?你的母親還不是一樣是人類?”

 “不.一.樣,她是先知道老頭子的身份才跟他在一起的……晴子…總之,你不會明白的啦!”

 “……是我不明白,還是你不明白?花道……你心裡有了另一個人吧……”洋平微微一笑。

 櫻木楞了一下,轉過頭說,“沒有!”

 “別說謊了……連晴子也知道了…嘔……她說,你拒絕她是因為你的心裡已有喜歡的人了……”

 “她…這麼對你說的嗎?”

 “是!她說,你看起來很開朗,實際很孤獨……她想讓你不再孤單,所以才向你告白……然而,你心裡早有了人。她覺得自己做了一件愚蠢的事,讓你為難了,所以拜托我來跟你說,請你千萬別將她的告白放在心上,並祝福你和你的心上人……”洋平緩慢地說道,特別加重了“心上人”三個字的語氣。

 櫻木吞了口唾液,拉了拉脖子上的領口,顯得有一點不自在。

 “是……流川吧……若是他的話,我寧可你嚇壞晴子,至少你還有一點機會。”

 “你…太多心了……我哪有…心上人……還說是那隻臭狐狸……哈吼…真是天大的笑話!” 

 “在我面前就別說違心話了……”洋平又再走近櫻木,然後蹲下來,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喜歡上自己的對頭的確是讓人難以置信……而且還是個男的,不過……也不該自欺欺人吧……嘔嘔……只是,為什麼是流川?…嘔……他的性子那麼傲,又那麼冷……你的機會可以說是等於零!呣,我看不只等於零……若被他知道你喜歡上他……你一定沒命的……”洋平“咕嚕”一聲吞了口口水,一想到流川那對蘊含怒火的冷眼,一觸即發的暴力行動,不禁替櫻木擔心。

 “機會等於零嗎?……你真的這麼認為?”櫻木突然冷笑一聲,充滿挑釁的意味。

 憑著這一蛛絲馬跡,機靈如豹的洋平就立刻嗅出了一點不尋常的曖昧,他眼珠骨溜溜地轉了兩圈,手肘頂在大腿,用手托著下巴,目不轉睛地看著櫻木,“難道不是嗎?”

 洋平反問了一句後不再發言,然而犀利的目光一直觀察著櫻木,腦袋也沒閑下來地轉著:花道最近與流川開打時並未傾盡全力……而流川……呣……好像…也對花道手下留情了……對了!想起來了,流川還常盯著花道看。那是一種怎麼樣的眼神?不像是看敵人與對頭的目光……呣…有一種玩味、躍躍欲試以及佔有的感覺……

 突然,洋平心神領會般地衝櫻木笑了笑,說道,“流川看你的眼神好曖昧……好像在看情人一樣……”

 櫻木一震,立即回望洋平。

 櫻木的即時反應,洋平知道自己的猜測對了,立即單刀直入地問,“你們開始交往了嗎?幾時……嘔嘔…”突然,胃又開始翻滾,洋平掩嘴低垂著頭,強忍已湧上喉頭的嘔吐感。

 “沒有!吼~”櫻木大聲說道,“瞧你這副死人樣!給我滾回家吧!”

 “可是……今晚是月圓夜,你就快變身了……這個月輪到我看著你……嘔…我必須守著你,免得你出漏子……大楠他們都對我說,上幾次,到了半夜就不見了你……嘔…你上個月好像還出事了,是不是?”

 “沒……沒…有事…發生,你多心了……吼…”櫻木突然結結巴巴地說道。
 
 “還說沒有!?都鬧到上電視了……你敢說,你跟上個月那宗‘不明怪物襲擊少女’一案無關!……現在警方正呼籲目擊者……嘔……協助調查……”

 “我哪有攻擊她?我在救她!你不信的話,流……”櫻木突然住口。

 “流…流流……嘿嘿……流川是嗎?原來你們的關係已進展到秘密共享的地步了……嘔嘔……”

 “你你……你快給我滾!免得你吐出來,弄髒我的家。滾!”

 “不要不好意思,花道~嘔嘔……我不能走,免得你又溜出去闖禍了……”

 “本天才哪有闖過禍?這裡沒你的事!你快走…”

 “可是,你現在不同以往了……以前你變身的時間很短,而且只是臉部與四肢長狼毛而已……嘔…現在都變成狼形……”

 “你擔心個鬼!本天才的事自己處理,你們以後在月圓夜都不必來了,免得你們一個嘔吐,還得我侍候你們!吼~滾滾滾,別婆媽了!”櫻木見洋平的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將他拉起來往門口推去。

 洋平欲言又止,半晌,點點頭,“好吧,你照顧自己,我先走了,嘔……我也快不行了……”一轉身,手握門把推門而出。

 “洋平……”

 洋平回頭望著已成跪坐姿勢的櫻木,“嗯?”

 “謝謝!吼~” 

 “…唷~竟然道謝…原來最婆媽的是你……哈哈…總之,你自己小心點,別大聲嗥叫……”

 “吼~知道了,囉嗦個沒完,滾吧!”

 “哼!別再讓我在電視看到你的新聞!”說完,用力關上門。

 聽洋平走遠的腳步聲,櫻木知道他不會回轉了,終於放心地伏在地板上。

 看著手指逐漸彎曲成爪,忍受著嘴裂和牙齒暴長的痛苦,櫻木難過得將身體曲成蝦米狀。

 「……媽的……變身過程為什麼那麼…痛…苦……吼…嗚噢……」


 *  *  *  *  *  *  *  *  *


 踏在熟悉的街道上,櫻木躊躇著要不要繼續前進。

 終於敵不過內心的渴望,他還是以輕盈的四肢,踱到一家大門尚未緊閉的住家。

 用頭稍微推開那微微開啟的門,他敏捷地閃入屋內,然後用後腿關上門。

 “今天遲了十分鐘。”倏地,一把既低沉又冷冷的聲音在漆黑的客廳響起。

 只見客廳中有一人依牆盤腿而坐,似乎等他已久。

 “嗚噢~”櫻木低鳴一聲,踱到那人的面前,伏下身體,然而卻將炯炯目光射向那躲在暗處的人。

 “白痴,過來!”

 櫻木動了動,隨即就轉開臉,不看他,心裡罵道,「臭狐狸,我干嘛聽你的,哼!」

 “過來!聽到沒有!”聲音不響,但充滿命令式的語氣還是清楚地傳入櫻木的耳朵。

 櫻木不禁有氣,轉頭望著那對即使在黑暗中也閃閃發亮的眸子,狠狠地瞪眼,並呲牙咧嘴,發出具有警告意味的低吼聲,全身散發出危險的訊息。

 然而,對方忽視他所給予的警告,雙眼不畏懼地斜睨著他,嘴角更露出一個輕蔑的笑容,然後手指向他勾了勾,“過來!”

 倏地,櫻木站了起來,弓起身體……「死狐狸,在挑戰我的耐性嗎?」邊想邊發出稍微提高聲量的“嗚噢”聲。

 與此同時,原本背靠牆壁的對方,也坐直了身體,準備接下櫻木的攻擊。

 在一觸即發的對峙中,最先交戰的是雙方的目光,一般地倔強、好勝,一如彼此在天台初遇時……

 高中開學的第一天,櫻木就因一頭令人注目的紅髮與囂張的態度得罪了高年紀的壞學生頭──德男。

 由於櫻木的體格較德男佔優勢,以致想給櫻木一個下馬威的德男在眾人面前輸了氣勢,心中恨恨不已。因此,與櫻木定了一個“男人的約定”,放學後在學校的天台解決兩人之間的恩怨,不見不散!

 當櫻木打開天台的門時,一個原本背著他的高挑身影,緩緩轉過身體。他的額頭被打破了,汨汨外流的血水,從傷口處流了一條血線至下巴。只見他冷冷的目光望著自己,伸手在傷口處抹了一把,然後滿不在乎地用舌頭去舔舐沾滿鮮血的手指。

 他一眨也不眨的冷眼,在一剎那間充滿挑釁的味道。

 櫻木皺著眉看著他舔血的動作,有一點厭惡。

 不一會,他就舔乾淨自己手上的血,然後指著地上躺著的幾個人說,“你們一伙的?”

 聲音雖低沉,但聽入櫻木耳中卻鏗鏘有力,似乎在嘲笑他與他們一樣不堪一擊。

 幾乎是立刻的,櫻木的怒氣被挑起,他橫眉一豎,喝道,“混蛋!誰會跟這些飯桶是一伙的!你聽著,我櫻木花道與這些飯桶是不一樣的!”

 只見對方眉毛一挑,“一樣是白痴!

 “你說什麼?有種再說一遍!”

 “白痴!”

 “你……啊~”

 被氣得昏了頭的櫻木,立刻向對方衝去,準備向他揮拳。就在他的拳頭要打上對方的臉頰時,突然瞥見他額頭上仍流著血的傷口,心想跟他無怨無仇,干嘛出手打他,心一軟,硬生生停止了自己的攻勢。就在他轉著停戰念頭的時候,對方的拳頭卻吻上他的臉,狠狠地。

 櫻木感到臉頰一痛,即時有液體順著嘴角流下,心想不妙,伸手一模,一看,“血!流血了~”

 受到流血的刺激,櫻木終於忍不住撲了上去與對方纏打。

 這兩個第一次見面的陌生人,就這樣不分青紅皂白地混打一場。拳打腳踢,扭打拉扯,無不極盡其打架的各種招式,彷彿對方是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般,不打到對方體無完膚誓不罷休。

 也不知纏鬥了多久,因感到對方的體力不支,櫻木便先住手。兩人分別大字型地躺在地上喘氣。

 轉頭望著對方白晰的臉上,此時東一塊烏青,西一塊血漬,突然笑了起來。

 “白痴!笑什麼?”

 “哼!誰是白痴?我叫櫻木花道,你給我記住了!”

 “我已忘了!”邊說邊爬起來,向門口走去。

 “等一下!你是誰?”

 對方停下腳步,背著他沉默了一陣子,“流.川.楓。”

 從此,這三個字就好像蝕刻在他的心上,並跟他的靈魂糾纏不已。

 得知他是籃球部的隊員,對籃球一竅不通的他,加入了籃球隊。

 努力學習各種籃球技巧只為能追上他的腳步;在籃球場內場外對他大呼小叫,甚至拳腳相向,只為引起他對自己的注目。

 原本只是單純的不服輸心理,卻不知何時變了質。待發現的時候,已不能自拔地喜歡上他。

 喜歡上一個人類,他覺得無所謂。

 喜歡上一個男人,他也覺得沒問題。

 然而,喜歡上流川楓,就是一個大煩惱……

 就好像現在,兩人僵在對峙的狀態,誰也不肯先讓一步。

 你瞪著我,我瞪著你。

 終於,流川嘆了一口氣,低聲罵道,“白痴!”,然後站起來走向櫻木。

 聽流川向自己越走越近,櫻木沒來由緊張得豎起雙耳。

 然而,當一雙手撫上自己的頭時,他緊張的心情放鬆了,覺得寬慰。

 閉目享受流川替自己梳理毛髮,從頭頂到尾巴,經流川撫過的地方,竟是那麼地舒泰,他滿意地再低鳴一聲。

 突然,感覺有一物枕在自己的背上,櫻木才不甘願地張開眼睛。

 扭頭看向流川,只見他將臉埋在他的背上,黑色的頭髮在朦朧的月光下閃閃發亮,頓時讓櫻木看得呆了。好一陣子才回過神來,低聲說道,“狐狸,要睡回床上睡去,這裡冷。”

 豈知,流川反而伸手抱緊了他。

 見他如此,一如上幾次一樣,櫻木無奈地盡量調整身體,將流川包起來,用自己身上的長毛髮替他禦寒。

 過了半晌,櫻木伸舌輕舔流川的臉……

 「……你們已進展到秘密共享的地步……」洋平剛說過的話彷彿又在耳邊響起……““秘密共享嗎?”再望了望抱著自己的流川……

 半年前,終於可以勇敢地面對自己變成全狼型的他,在變身後就趁著大楠打瞌睡時,偷偷溜了出去。愉快地發現,用四肢跑以及跳躍比用兩腿更迅速與敏捷的他,忘了剛踏出家門外的怯意。

 凌晨時分,他在寂靜的路上急速奔跑,奔過學校、奔過平時練習的小籃球場。那種風馳電掣的感覺,棒極了,他興奮得對月嗥叫……

 嗚噢~

 突然一塊石頭擲向自己,轉頭一望,卻原來是幾個醉漢在鬧酒瘋。

 他不理他們,繼續嗥叫……

 石頭也跟著扔來……

 他惱怒地看著那幾個人,只見他們正彎腰拾石頭,看來都想給他扔來。

 看著他們走路歪歪斜斜的樣子,忽然玩心大發……

 冒著飛扔的石頭,他走到他們的面前,對他們呲牙咧嘴,滿以為會嚇得他們尿流屁滾,豈知……

 “你以為只有你有牙齒,我也有!咿……吼……兄弟們上,我們齊來耍打狗棒法,打狗去!”其中一人一呼籲,接著就有人響應,紛紛在地上尋石摸棍的。

 櫻木眼見不妙,轉身就走。

 “想逃!?兄弟上~打狗呀!”“好!”“好!” 

 就這樣,這幾個人大呼小叫地追打著櫻木。原本只要拔腿跑就能跑得無影無蹤的他,無奈卻被他們堵著了回家的路,不想傷害他們的他,想也不想轉身向身後的死胡同跑去,然後跳進一個住家的園子,落地時才發覺,空蕩蕩的園子竟無處藏身……

 “死狗!給我捉到的話就扒了你的皮、吃你的肉……”“好呀!秋高氣爽,吃狗肉最滋味的啦!”“快把它解決吧!我口水都流滿地了…哈哈…”

 吼~一群混蛋!竟把天才當狗看!

 就在那群混蛋快迫近的時候,那家的大門突然打開了……

 站在門口的人,烏黑的髮色在柔和的月光照耀下,發出閃亮的光彩。然而,那雙藏在瀏海底下的眼睛卻冷如電。

 是流川楓……狐狸……

 見無意中跳進公認的死對頭的家,櫻木不禁低嗚一聲。

 可是,流川卻在此時向他勾了勾手指,然後轉身入內,留下開啟的大門。

 櫻木明白,立刻跑了進去。

 一踏進屋內,身後的門就自動關上了。

 流川依門而立,俯視著他。

 櫻木抬頭迎向他的目光,一臉的戒備。

 “就在這裡躲一陣子吧!”流川突開口說道,然後瞪他一眼,越過他,逕自走到客廳盤腿坐在地上。

 柔和的月光從窗外灑進來,照在流川的身上竟有一種朦朧的感覺,很不真實。

 “過來!”突對櫻木發號施令的流川,將他從發呆的狀態喚醒,彷彿受了蠱惑似的,櫻木一步一步向流川走去,至到頭被捧在流川的雙手裡。

 接著,那雙手就輕柔地替他梳理毛髮。

 從未想過,向來只愛摸籃球的流川,竟會用他靈活的手指,劃過他的耳朵、頸、背至到尾巴,替他打理身上糾纏的毛髮。

 先是驚奇,後是舒適,兩種感覺都讓櫻木動也不動地任流川為所欲為。

 此後,每個月圓夜,櫻木都會準時到達流川的家,推開那扇不曉得是不是特為他開啟的門,享受流川給予他的舒適,以及在籃球場上感受不到的溫柔……

 溫柔?

 每當櫻木想到這個字眼就覺得自己莫名其妙,怎麼會覺得流川溫柔呢?

 也許是月色朦朧造成的錯覺……

 也許……

 哈~好睏……

 禁不住睡蟲來襲的櫻木感覺眼皮沉重,昏昏沉沉地睡了。

 正睡得迷糊的時候,突覺頸上一痛,半睡半醒的櫻木掙扎地睜開惺忪的眼睛,見是流川,便一如既往,任由他吮吸頸處汨汨流洩的鮮血。

 回想起第一次被流川咬破頸項的感覺,那種震憾令他全身不能動彈。呆呆地感受著身上的血液往外流,他第一次感覺到:原來流血並不是那麼糟糕。

 然而,最讓他刻骨銘心的是,流川吸完血後的那副表情……

 雖然仍冷著臉,但他的眼神卻洋溢著滿足感。他伸手往嘴上一抹,然後伸舌舔淨殘餘在手的血漬。

 “以後每個月圓夜都到這裡來,我替你清除狼血。”

 櫻木一怔,他知道了?他知道了自己是人狼?

 不禁慢慢弓起身體,“嗚噢……”

 流川瞪他一眼,嘴角帶著輕蔑的地說,“想殺人滅口?”然後“哼”了一聲,轉身就走,似乎對櫻木說,有種就撲上來吧!
 
 櫻木再發出更響亮的“嗚噢”聲以示不滿與警告。

 流川即時停住腳步,背對他說,“忘了告訴你,我是吸血鬼!”

 吸血鬼?

 流川是吸血鬼?

 櫻木不可置信地看著流川走進洗澡間。嘩啦啦的流水聲將他從楞呆的狀態中清醒過來,他立即逃離流川的家……

 狐狸是吸血鬼?!

 我不相信!

 煩惱的櫻木不禁昂頭對月嗥叫……“嗚噢~”

 綿長又淒厲的嗥叫聲,讓某些住戶立刻亮起了燈往窗外看個究竟。

 看著家家戶戶相繼亮起了燈,櫻木立即噤聲,默默地跑回家。

 第二天,他一大早就在學校門口等流川。

 倚在學校門口的他,嚇得經過校門的學生紛紛走避。

 就在他揉搓著因長時間不眨眼,以致酸疼不已的眼睛時,竟瞥見一個姍姍來遲的身影。

 走在陽光下的流川,由遠而近。

 經過校門時,竟看也不看櫻木一眼,逕自走進學校。

 見到在白天出現的流川,櫻木沒來由放輕鬆了;看著他目不斜視地經過自己走進學校,他覺得慶幸……「臭狐狸不是吸血鬼……吸血鬼最怕陽光,肯定不會在白天出現的……呣~他好像不知道昨天的人狼是我……」
 
 想到流川不知道他的秘密,他高興地笑了笑,回到教室睡覺去,以補回昨晚一夜不成眠的睡眠。

 自此,他每個月圓夜都瞞著輪流守著他的大楠、高宮等人,溜到流川的家讓他吸血。然後,在平常的日子裡仍與流川爭執、打架不斷,絲毫不受吸血的影響。

 他自以為是地認為流川是“傻瓜”,竟未察覺在每個月圓夜,他細心梳理毛髮、清除狼血的對象,竟是他的死對頭──櫻木花道。

 他為自己的勝利每天高興地過日子,籃球也練得更勤快。

 然而天真的他,卻不知道,他的一切,早在流川的掌握中,並早已輸得一塌塗地。

 上一個月圓夜,當他一如往常地向流川的家跑去時,突然瞄到在流川家附近的空地,有一男一女在拉扯著。不想多事的他,越過空地,繼續往流川家跑去。畢竟,還是有一點不放心,他折返空地……

 空蕩蕩的空地漆黑一片,看似無人,然而聽覺靈敏的他,聽到空地閑置的大水管後,有衣帛被撕裂的聲音。他心想不妙,立即往聲響處奔去。

 一見之下,不禁火冒三丈。那個男的竟騎在那個女的身上,雙手併用地撕裂著那女人的衣服。而瞧那女人一動也不動地,與剛才的掙扎判若兩人,顯然已被打暈。

 櫻木大吼一聲,撲向那個男的,一爪將他的手爪得血肉淋淋,讓那個男的痛得“咿咿哇哇”鬼叫起來。

 櫻木護在女人的身前,對那個男人露出尖利的牙齒。

 他最恨強姦犯。 

 若他的母親不是被人輪姦,她就不會自殺;而他的父親也不會因悲哀過度,在不是月圓夜的晚上,突然變成人狼,瘋狂地跑了出去。當他憑著父親的味道找到他時,他已奄奄一息,身旁還有幾具血肉模糊的屍體。顯然地,他的父親吃了那幾個強姦犯,替自己的愛妻報仇了。當父親嚥下最後一口氣時,還是人狼形態,櫻木哭著將父親埋了。然後一個人輾轉來到神奈川。

 無依無靠的他,因瞭解自己與常人不一樣,一個人負載著這重大的秘密,孤獨地生活。

 每當夜半夢迴時,心裡總是恨恨不已。

 恨的,不是人狼的身份,而是輪姦他母親的強姦犯。

 強姦者都該死!

 強姦未遂者、有強姦念頭者,更不可原諒! 

 正當櫻木弓起身體要撲前咬死那個男人時,突然聽到一把低沉的聲音響起,“白痴!不要亂來!” 

 是狐狸~白痴……是在叫我嗎?

 待見到流川的身影時,他才真正相信,那句“白痴”原來真的是叫他的。

 隨即,他就感到慌張,原來他早就知道我是人狼了……

 他有點不知所措地不斷地在原地打轉,連那個男人何時偷跑了也不知道了。

 “白痴!你還要呆在這裡多久?警察快到了!”流川低聲喝道,然後轉身就走。

 隱隱約約地聽到警察車的警笛聲慢慢靠近,櫻木緊隨流川離去。

 回到流川家中,櫻木戒備的眼神一直瞪著流川。

 看著關上門、流川脫下外套,然後走到客廳的牆邊坐下……

 “過來!”

 櫻木低“嗚”一聲,開口問道,“你幾時知道我的身份?”

 流川雙手抱胸,眼睛回瞪著他,“從天台開始就知道。”

 “不可能!”櫻木不相信。

 “什麼不可能?我告訴過你,我不是人類,是吸血鬼。我嗅到你血的味道。”

 “不可能~你不是吸血鬼,你不怕陽光,你不是吸血鬼。”聲音有一點激動。

 流川凝望著他,半晌才開口,“即使我不是吸血鬼,難道我分辨不出你身上的味道嗎?”

 流川深邃的眼神似乎蘊藏了許多訊息,讓櫻木看得心驚膽跳。

 “過來!”

 如中了咒語般,櫻木不由自主向流川走去。然而,就在流川的手接觸到他時,他一轉身,就從窗口縱出了屋外,跑得無影無蹤。

 接下來的日子,他刻意與流川保持距離,不作任何身體接觸。對於流川在籃球場上的故意挑釁不理不睬。

 他的反常與疏遠,使流川不爽到了極點。將一切怒氣發洩在籃球上,以致不斷上演灌籃絕技,讓一眾流川命傾倒不已,尖叫聲不斷。

 這一切,櫻木都視而不見,只默默地練著他的特定投射訓練。

 這一天的練習結束後,籃球部其中之一的經理人,赤木晴子留下了櫻木。

 當她對櫻木說出,“請櫻木同學與我交往”時,她圓大的眼晴,勇敢地注視著櫻木,毫不退縮。

 對於晴子的告白,櫻木很吃驚,他沒想到,一直表現欣賞流川的晴子會向他告白。對於第一次被女孩子提出交往,櫻木的心情很複雜,不容置疑的,他是喜歡赤木晴子的,若不是她,他也不可能順利加入籃球部;若不是得到她的鼓勵,他的球藝也不會突飛猛進到成為流川唯一的最佳拍檔。然而,他明白,他對晴子的喜歡帶有更多的感激之情,而不是從心裡發出的感覺,不像對某個人,從心底深處有著刻骨銘心的眷戀。

 他的遲疑令晴子明白自己沒希望了。她對櫻木鞠了一躬,笑著說,“原來櫻木同學有喜歡的人了,不好意思,讓你為難了。”說完,就跑出了體育館。

 櫻木望著晴子消失的方向,突然瞥見一道人影一閃而過。他的心快速地跳了一下,隨即就自我撫平,“不要傻!”

 第二天,在休息的時候,流川約他在天台見面。

 本想不赴約,因為有預感將有事情發生。可是,卻按奈不住蠢蠢欲動的心。他到天台去了。

 打開天台的門,就見到流川面對著自己。

 櫻木隨手關上門,一步一步地向流川走去。

 至到兩雙眼睛平視的時候,櫻木才停下來,“有事快說,有屁快放!”

 流川靜靜地看著他,那雙眼睛好像要看穿他的心靈,櫻木不舒服極了。他拉了拉領子,干咳了一聲,“無話可說嗎?那我走了!”非常乾脆地,櫻木轉身欲走……

 “跟我交往吧!”

 櫻木震驚地回過頭看著流川,他懷疑自己聽錯了。

 然而,他的聽覺沒有問題,流川再說了一遍,“跟我交往吧!”而接下來的話更讓他的心高高地吊起,“我喜歡你!”

 櫻木目不轉睛地看著流川,吞了一口唾液,艱難地說道,“我是…男人…”

 “我知道你是男人,而且不是人!”

 “為…什麼?”

 “不為什麼,喜歡就夠了。”

 “我們……不是同類……”

 “我們都不是人。”

 “我跟你,不是同類……”

 “那又怎樣?我們是不受社會規範約束的,而且你……喜歡我……”流川情不自禁地握住櫻木的手。

 櫻木大驚,反射性地摔開流川的手,然後跑了……

 在他十二歲那年,他同時失去最愛的雙親。但也在同一年,他得到一生中最信賴的四個朋友。

 生活因此變得不一樣。

 他不再感到孤單,並在懵懂情滋味的時候,不斷向心儀對象展開攻勢,期望傚仿父親能尋得一生摰愛。

 一次又一次的被拒,使他煩惱,怎麼那些女孩都看不到他的真心?一個可以愛她們一生一世的真心。在第五十次被拒後,他驟然明白,人、狼原本殊途,而人狼更是異種,應該孤單地生活,不該強求被愛,從此心如同死水。 
    
 然而,他的心卻重新律動著愛戀的旋律,當他初見流川的時候。

 他從未想過,以前常在女人中追尋摯愛的他,竟會不自不覺地愛上一個男人,而且不是人。

 縱然此時得知流川也喜歡他,他也不敢對他坦承心中的愛戀,他擔心,同是異種但不同類的他們,沒有明天。

 他不敢愛他……

 可是卻禁不住自己不去親近他,尤其是在月圓之夜,變身後的他,自我抑制的意志很薄弱,全憑感情用事。

 於是,四肢不聽使喚地帶他來到流川的家,讓他為自己打理毛髮、清除狼血。

 每一次,流川停止吮吸後,就會到洗澡間漱口。

 以往,櫻木總是在這時候離開流川的家,然後回到家中靜待恢復人形。可是今天,他不想走。也許是累,也許是懶,他動也不想動,待流川從洗澡間出來前,他又沉沉睡去了。


 *  *  *  *  *  *  *  *  *

 當他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恢復人形、赤身裸體的自己竟緊緊地抱著流川。而讓他尷尬的是,他對他有了反應……

 悄悄地放開懷中的他時,他卻在此時轉過身體,將臉埋在他的頸窩,並回擁著他。

 感覺到身體越來越熱,櫻木不自覺地微微律動著身體。然而,身體與身體間的摩擦刺激並未稍微舒解他的慾望,反而增加了他的饑渴。他貪婪的手,從流川上衣的下擺伸了進去,悄悄地摩挲著流川的背部……

 “想做嗎?”

 突然耳邊傳來流川的聲音,櫻木嚇得停止了所有的動作,不斷在心裡罵自己在干什麼?

 “沒想到你竟對我有反應。”

 冷冷的話語,揶揄的口吻,讓剛恢復人形、意志仍薄弱的櫻木惱羞成怒,他翻身將流川壓在身下,吼道,“是又怎樣?我現在就直接反應!哼!”

 還未作出進一步的反應,櫻木已被流川一個翻身反壓身下。

 只見流川的眼中竟是輕蔑之色,嘴角帶著不屑,“你懂嗎?要不要我教你。”

 “你教我?……你試過了?”櫻木突然青筋直冒,眼睛像冒火似的,粗魯地將流川從身上推開,然後撲向他,用身體將流川牢牢地壓在身下,大吼,“是誰?你跟誰……刺蝟頭嗎?說!”一聽流川似乎有過經驗,他就立刻聯想到此事肯定與湘北籃球隊的宿敵,陵南籃球隊的主將──仙道彰有關。那個梳著刺蝟般髮型的仙道,常無緣無故地跑來湘北找流川。而向來對人不理不睬的流川,竟會與仙道併肩離去。每當想起他們之間似乎有曖昧關係,櫻木就暗地裡生氣……

 櫻木突顯的暴怒讓流川的眼中微露喜色,他嘴角一揚,“你在妒嫉?”

 “妒嫉?……我妒嫉?”櫻木呆了一下,突然發現自己壓在流川的身上,似乎與那晚見到的強姦未遂者的動作一般無異,他即時冷靜下來,“我……”邊說話,邊想爬起來……

 倏地,流川伸手往他的脖子一勾,他餘下的話,都被流川主動的唇吻走了。

 櫻木腦中在剎那間變得空白,但很快地,他就開始回應流川,並反客為主,咬著他的唇,然後撕碎了他的衣服……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當一切風暴終於回歸平靜時,屋內只餘下細細的喘氣聲……

 忍受著流川舌頭在自己頸部來回舔舐、牙齒輕啃的麻癢,櫻木喘著說,“又……想吸血了嗎?……你吸吧……”

 然後頸上一痛,流川就在他頸中吮吸起來,全身散發出愉快的語言。

 櫻木緊抱著他,閉上眼睛感受頸部鮮血流洩的快感。這與前幾次的感受不一樣,每流失一滴血,他的心就感到越愉快。

 「吸吧吸吧……我將我的人血都給你……」

 第一次,他將男人生存的價值給了別人。

 也是第一次,他將自己最珍貴的人血送出去。

 他將他所有的第一次,都給了同一個人。

 ……

 “狐狸……你也是…第一次嗎?為什麼……騙我……”

 倏地,流川停止了吮吸的動作,“你不是都知道了嗎?還問來干嘛!”流川冷冷地道,然後推開櫻木,“滾開!”

 被流川突然推開的櫻木不滿地捏了流川一把,然後將他橫抱起來。

 “叫你滾,你干什麼去?”流川勾著櫻木的頸問道。

 “幫你洗澡……瞧你推人都沒力氣了……”

 “哼!”

 “不過,你還真是重……”

 “嫌重就放下我!”

 “放了!”櫻木一腳踢開洗澡間的門,將流川丟進澡盆。

 “……嗚…”突然碰觸到硬冷的澡盆,透骨的刺痛使流川禁不住鳴痛了一聲,但很快地,他就咬緊了嘴唇,不肯再呼痛。

 “很痛吧~”櫻木蹲下身體望著他倔強的眼睛,眼裡有掩飾不了的關心。

 流川看了他一眼,深吸一口氣,“滾吧!我自己洗!”

 櫻木一把搶過他手上的花灑,邊替他洗邊嘀咕,“明明痛得動也動不了,就愛逞強……坦白承認又不會死的……”

 “那你呢?你承認了嗎?”

 “我…哼!你別扯開話題……我在問你痛不痛!”

 “你是白痴呀!下次換你試試看!”

 “我下次會輕一點……”突然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的櫻木,猛地抬頭望著流川,只見他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不禁臉紅。

 “嗯……狐狸……嗯……那個…嗯……流川,我們交往吧!”

 “你不逃了?”

 “誰逃了?本天才哪有逃!?”

 “你那天不是逃得影兒都沒了嗎?”

 “本天才沒有逃!”

 “是嗎?”流川挑了挑眉。

 “沒…沒有逃,天才為什麼要逃?”雖然嘴上否認,然而卻越說越心虛。

 “白痴!看著我!”

 “干嘛?”

 碰!

 流川狠狠地給了櫻木一拳,隨即又將他拉回來狠狠地吻著。

 「不準再逃了,白痴!」他心裡警告著櫻木。

 那一天,他的反應雖刺傷了他,但除了氣惱他不干脆外,卻不記恨他。他瞭解他的心情,生為異種,本來就注定一生孤單;即使有一天愛上了人類,或被人類愛上,也不敢擔保會相愛一生一世,更何況是前所未有的異種相戀。誰會知道,不同種類的他們,是不是有明天?


 *  *  *  *  *  *  *  *  *

 流川在籃球場外,邊拭汗邊偷偷瞄著洋平將櫻木拉在一旁說話,有些不爽。

 “流川,你的身體是不是不舒服?我看你剛才練習時的動作有一點僵硬,反應也不夠敏捷……你出事了嗎?”聲音幾乎低不可聞。

 流川搖搖頭,“我沒事……”

 “哼!沒事才怪!從踏進體育館開始,你的眼睛就沒離開過櫻木……你瞞得過別人,瞞不了我。你們……是不是已經……開始了……”

 “是,他已將人血給了我。”

 “你……終於還是吸了人血……這樣做,值得嗎?為了他,你放棄了正常人的生活……”

 流川的眼睛閃爍著光彩,耀眼奪目,“我只想吸他的血。從初遇他的時候,我就只要他的血。”

 “流川……你真是傻……”

 “只有你最清楚,我和他都不是人類……是異種……”

 “流川……”

 “我已不能回頭了……也不想回頭……”

 從小,流川就活在一個家庭成員不多,家庭體系不大的三人家庭裡。

 這個家,讓他感受不到溫暖。

 因為,他的父母不是因愛而結合,而是為了傳宗接代被迫組織家庭。

 其實,不只他父母這一代,他的祖先們,每一代的結合,都是為了吸血族的傳繼工程。

 因為,遠祖有訓,他們這一系純種吸血族,不準與其他族群交配結合,不然就會破壞了他們身上不怕陽光以及不必靠吸鮮活人血續命的優良基因。除此以外,身體的免疫力也會降低,無法抵抗任何傳染病,將加迅本身的死亡期限。

 因此,這一系純種吸血族,都是近親交配的。

 流川的父母,其實是兄妹。當他們得知必須結合生孩子延續族群的傳承工程時,心裡痛苦萬分。因為他們分別有了愛戀的對象。可是因為祖訓不可違,他們唯有結合生下流川楓。原本流川父母決定再為流川生下一個妻子時,一場意外,奪去了流川母親的生育能力。她不但不悲哀,反而覺得是一種解脫,從此不知所蹤。

 而流川的父親,在為流川準備了足夠的學費與生活費後,就離家出走了。

 離家前,父子曾有一次交心的談話。

 他親口告訴兒子身為純種吸血族的無奈。雖然可以活在陽光下,雖然不必靠吸鮮血延續生命,但卻不得不放棄心中真正所愛。他笑著對流川說,“也許上天可憐我們,終於肯讓我們得到自由了。楓,你將是這世上唯一的純種吸血族了,不必感到滅族的罪過,這是上天恩賜你的自由,一定要好好珍惜。”

 流川的父親又再囑咐流川,千萬別吸人血,不然就不能過著常人的生活。

 流川皺著眉頭答應著。

 不準吸人血……不準吸人血……從小父母就不斷重複對他說著這條不知從哪一代開始傳下來的祖訓。天知道,他的內心多渴望吸血呀!

 每天看著鮮活的人血在自己面前走過,受著鮮血誘惑煎熬的他,唯有以冷漠偽裝自己,不讓人靠近,以免自己忍不住咬破那人的喉嚨。

 年紀越大,鮮血對他的誘惑就越低,正以為自己可以擺脫誘惑的時候,他遇上了人狼櫻木花道。從遇上他的時候,他就知道他不是人。

 嗅著他身上血的味道,他吸血的慾望在心裡翻天覆地地翻滾。他忍不住接近他,挑釁他,讓他與自己大打一場,因為他給予自己身體上的疼痛可以壓抑自己忍不住咬上他脖子的慾望。

 然而,日復一日,不只櫻木身上的血煎熬著他,他身上越來越濃的體味,更引發了他體內的另一種慾望。想抱著他,更想被他狠狠抱著……汲取他身上的溫暖。

 本以為自己是因為生理需要而對櫻木有不尋常的感覺,可是,當常來找他打球的仙道偷偷吻上他的時候,他心裡突然湧出一個念頭,為什麼吻他的不是那個白痴?原來~自己的心竟期待著他……於是,他狠狠地給了仙道一拳。

 從此,流川放任自己的感覺,挑釁櫻木、譏諷櫻木……愛上櫻木……

 他愛他,所以為他吸取狼血,因為他瞭解他的需要;因為愛他,他不會再讓他逃離他,即使他們不同種類;因為愛他,雖然知道吸人血將不利於己,但對於櫻木給予的人血,他欣然接受,因為他瞭解人狼給予自己身上人血的含意。

 
 *  *  *  *  *  *  *  *  *

 “櫻木,你昨天又溜出去了,是不是?若被人發現了,該怎麼辦!”

 “這種事,我駕輕就熟,不會出事的。況且……我又沒去那兒,我……只是…去了狐狸的家……”

 “流川的家?嚇~原來不只上一次,這麼說來,流川早就知道你的身份了……”洋平吃驚地說。

 “是!我也是經過上一次事件才知道,狐狸早就知道我不是人類了。”

 “但為什麼你總在變身後才去流川的家?你們……”洋平聰明地在這裡打住,因為他知道,自己若問得太直接,櫻木是不願傾盤相告的。
 
 “洋平,你也許不知道,我們人狼族的身上流有兩種血液,一種是狼血,一種是人血,二者並不能合為一。我們平常能以人形示人,是因為我們體內的人血佔優,壓抑了狼血。然而到了月圓夜,受了潮汐的影響,狼血就會在體內大增,所以我們就會變身成狼形了。可是,我們每變身一次,狼血就會吞噬了人血一次,直到最後……當人血與狼血對半時,人狼族的人性就會消失,變得兇殘,也開始吃人了……”

 洋平不禁打了一個寒顫,心想,怎麼這些重要資料,書上沒有記載的?“難怪你那麼害怕流血,是不是害怕流失了人血?”

 “是……我每一次到狐狸家的就是為了讓他替我吸掉狼血。”

 “流川替你吸狼血?他不怕你的羶味嗎?”……原來流川愛著你的,不然也不會冒著嘔吐替你吸血……

 櫻木臉上一紅,“他說喜歡我身上的味道……”

 櫻木的回答讓洋平咋舌,流川喜歡櫻木的羶味……呃~這麼難忍的味道,他竟說喜歡……“…他不是人……”洋平脫口而出。 

 “你怎麼知道狐狸不是人?” 

 洋平一楞,隨即說道,“我當然知道……(我怎麼會知道他不是人?)…我當然知道了……”

 “你知道了多少?你幾時知道的?”

 “我當然知道……會愛上你的肯定不是人……嘿嘿……流川~他嗜血的是不是?(他願意為你吸血,應該不討厭血的味道吧……)”

 櫻木咧嘴一笑,“真有你的,洋平。狐狸當然嗜血……他是吸血族的後代。”

 “流川……是……是……吸血鬼?”洋平結結巴巴地說道。

 “是~你不是知道了嗎?”

 “我不信!相傳吸血鬼都害怕陽光,但流川生活在光天化日之下,並不像見不得陽光之人……”

 櫻木搔了搔頭,“我也不知道他怎麼做到的,反正他與我一樣不是人類就是了……”

 “因為他是進化了的吸血族,所以才不怕陽光。”

 突然而來的聲音,讓兩人嚇了一跳。他們都是壓低聲量說話的,絕不可能被偷聽到……

 轉頭望向發話的人,原來是彩子。

 “你們不必擔心,沒有人聽到你們的對話。只因為我的身上流有1巴仙的吸血族血統,所以聽覺與嗅覺比一般人靈敏。”

 “大姐頭…原來你也不是人……”

 彩子苦笑一下,“我倒希望自己不是人……可惜我的身上只流有1巴仙的吸血族血統。我的祖先是吸血族,但因與人結合,來到我這一代,吸血族的血統都淡化了……所以我是人。但流川就不同了,他是世上唯一的純種吸血族,已經進化了,所以不怕陽光。只要他不吸人血,他就可以生活得與人無異……”

 “原來如此~”櫻木與洋平同時點頭說道。

 “還好狐狸可以活在陽光下,不然他就不能打籃球了。那個傢伙,連睡著的時候都念著籃球呢~”櫻木笑著說。

 彩子看著櫻木如陽光般燦爛、溫暖的笑容,心裡不禁讚嘆,喃喃地自言自語,“難怪他願意吸人血……”

 聽覺靈敏的櫻木,將彩子的喃喃自語聽進耳中,覺得很奇怪,“大姐頭,你的話是什麼意思?難怪他願意吸人血~難道,狐狸之前都不吸人血的嗎?” 

 “……這個……這…沒什麼的……嗯…流川是進化了的吸血族,既然不怕陽光,也就不必靠吸人血延續生命……”

 “他不吸血是不是就沒有了吸血族的能力?”

 “嗯…可以這麼說……”

 “呣~反過來說,只要他吸血就能獲得吸血族的力量……我想他現在一定是充滿力量了,畢竟本天才的血不是普通老百姓的血呀,哈哈~”
 
 可是笑沒多久,櫻木就笑不出了,因為洋平用手肘撞他一下,叫他看看彩子越來越鐵青的臉──很嚴肅,很恐怖。
 
 “虧你還笑得出!你知不知道流川這種進化了的純種吸血是不能吸人血的?若他吸了大量的人血,他就會變得與普通吸血族沒什麼兩樣,永遠要靠吸鮮血活命,而且,見光死!”

 “大姐頭!你說什麼?狐狸不能吸血的嗎?我不知道……”櫻木激動地捉住彩子的肩膀。

 “唉~對不起,我有一點失態了……”彩子拍開櫻木的手,轉身欲走。然而卻被櫻木欄著,“大姐頭,你給我說清楚一點好不好,為什麼狐狸不能吸人血?”

 彩子深深望了他一眼,終於開口說道,“因為這是流川這一系吸血族的弱點。他們這些純種吸血族,以現代的科學眼光來看,身上的遺傳基因幾乎是零缺陷的,因此在近親交配後,一代一代地傳承下來,基因就更優良了,不但可以不靠吸鮮血活命,還能活在陽光下。可是,他們卻有一個致命傷,不能吸大量的人血。因為一旦有大量的人血進入他們的體內,那些人血就會破壞他們的純血基因……然後,他們就會轉變成普通的吸血族,不但要不斷地吸鮮血,而且……見不得陽光……”

 “那…他吸了我的血……”

 “有可能在將來的某一天,會變成吸血鬼,永遠活在黑暗中……”彩子幽幽地說道。

 “我……都不知道……”

 “我猜你也是不知道,不然你也不會將人血給他的。總之,你別辜負他就是了……”

 “我……那隻笨狐狸……”櫻木突然蹲了下來,雙手使勁地扒頭,搔亂了自己那頭在陽光下耀眼的紅髮……

 
 *  *  *  *  *  *  *  *  *

 嘎!

 體育館的門突然被拉開。響亮的聲音嚇壞了體育館內的人,大家紛紛將注意力集中在門口。

 一個人直挺挺地站著,豎著眉,一臉嚴肅,氣勢駭人。

 “狐狸!”

 突然,櫻木大喝一聲,然後拔腿直奔流川。

 籃球部的隊員紛紛閃開,讓出一條直路給櫻木。而晴子則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拜托,櫻木同學、流川同學,你們別打架呀……彩子姐哪兒去了?快回來阻止他們……」

 就在大家以為湘北兩個名人又要開打的時候,卻見櫻木一把抱住流川,大聲道,“我不會放棄你的,即使你不是你,我也不會放手!” 

 匡噹~

 每個人的腦袋同時閃出這個象聲詞,因為覺得自己的眼鏡──若有的話,都紛紛掉在地上,炸得粉碎。

 而更讓他們瞠目結舌的是,流川竟在眾目睽睽之下,回抱著櫻木,說,“我也是。”

 剎那間,體育館內一片死寂……除了他們兩人,大家都石化了──不能動、不能言。

 晴子雙腿發軟地坐倒在地,呆若木雞地看著他們倆……真令人難以置信,這兩個人竟然相愛……倏地,晴子雙手掩臉,覺得自己好丟臉,也很愚蠢,與他們天天相處,卻看不出他們原來是彼此吸引的,還向櫻木告白……

 “哇呀~他們兩個竟然……”也不知道是誰先喊了起來,接著體育館內就變得鬧哄哄──叫的叫、笑的笑、哭的哭……

 正當湘北校園內鬧哄哄地傳著櫻木與流川交往的事實的同時,神奈川縣正沸騰地掀起“捉狼熱”。

 “花道!這下糟了~”洋平咻咻地喘著氣對櫻木說道。

 “啐!本天才哪有什麼糟了?…死洋平,不要亂說話!”

 “我…哈…沒亂說……你真的要……嚇~流川!你……也在這裡?!”突然看見櫻木身後的流川,洋平即刻把未說完的話吞下肚子。

 “我不能來嗎?”流川冷冷地道,隨即從後勾著櫻木的脖子,將他拉回客廳。

 “死狐狸!快放手,我快不能呼吸了!”被勾著脖子拖著走的櫻木哇哇大叫,不一會就沒了聲音。

 洋平連忙脫鞋,關上門跟著走進櫻木家的客廳。

 “花道……呀…你們…”只見在客廳的兩人這時已吻得火熱,渾然不覺有觀眾在場……

 「也許就是存心讓人看的……那個流川楓……」洋平微笑地靜靜觀賞。雖說非禮勿視,但洋平向來的原則是,不看白不看,既然別人有意讓看了,不支持是說不過去的。

 看著兩人的衣裳漸漸凌亂,洋平不得不作出反應了,“咳咳~”

 不奏效,再咳得大聲一點,那兩個人才有一點收斂,可是仍不斷地輕啄著彼此的唇……本以為兩人再過一陣子就會分開,卻見兩人越吻越長,又要來個沒完沒了……

 “你們夠了沒有?真是的,我有正經事找花……找你們!”洋平將手上的報紙丟在他們的面前,雙手抱胸地盤腿而坐。

 櫻木連忙推開流川,“發生了什麼事?洋……痛!死狐狸!干嘛咬我?……看!都流血了……”

 只見流川摟著櫻木,在他的頸上又吮又舔的,眼睛卻瞟向洋平──充滿警告!

 洋平無奈地笑了笑,“你放心,我說完話就走,絕不打擾你們!”

 “洋平,什麼事那麼緊張了?”櫻木邊說話邊反手搔亂流川的頭髮。

 “你先看了報紙上的報導再說吧!”

 櫻木拾起了報紙,卻被身後的流川一手搶了去。

 “死狐狸!快還我,別搗亂!”櫻木轉過身體與流川搶報紙。

 “白痴!你知道要看什麼嗎?”

 櫻木楞了一下,隨即說道,“你別理,本天才一看就知道!快拿來!”

 “哼!”流川將報紙翻了翻,然後丟給櫻木。

 “報紙都給你弄皺了……”櫻木埋怨了一句,便彽頭看報紙,“……咦?……被似狼怪物襲擊,少女掙扎一月不治身亡……死了!混……混蛋!那混蛋害死了她,我要找那個混蛋算賬!”

 “白痴!你看清楚了沒有,是‘似狼怪物襲擊少女不治身亡’!現在他們指供的兇手不是那個混蛋,是似狼怪物,是你!”

 “為什麼是我?明明是那個混蛋擊暈她的,還想……哼!關我什麼事?”櫻木大聲抗議。

 “花道,流川說得沒錯!現在報章上指供害死那個少女的是‘似狼怪物’,而警方要捉的兇手是‘似狼怪物’……也就是說……你!”

 “有沒有弄錯對象!?”櫻木激動地站了起來,將手上的報紙搓成一團。

 “聽說,有人向警方密告,說親眼目擊了事情的經過,還準確地說出,那似狼的怪物有著一身紅毛……”洋平緩緩地說……

 “到底是誰?……既然看到事情的經過就該出來幫忙懲罰那個混蛋!”櫻木握緊拳頭說道。

 “白痴!告密者應是作案者。”流川突然開口說道。

 “狐狸~你怎麼知道……”

 “花道,我認為流川猜測得對,告密者應該就是作案者。我正拜托朋友替我查那個告密者的身份,有消息就通知你。”

 “……若真的是那個混蛋,我一定不會放過他!我……一定吃了他!”櫻木咬牙切齒地說道。

 “花道……”見櫻木一臉既忿怒又痛苦的表情,洋平欲安慰卻無從安慰起,忙向流川打眼色。

 “白痴!月圓夜前夕到我家來,免得你變身後到處亂晃出漏子。”流川雙手抱胸,吩咐櫻木。

 “……”櫻木不答,似乎沒聽見。

 “你聽到了嗎?”流川提高了聲量。

 “我不去!”櫻木望著流川答道。

 沉默了一陣子,流川才開口問道,“為什麼?”

 “……我不能再讓你吸血了。”

 “我叫你來就來。”

 “你不能再吸血了!”

 再度沉默一陣子。兩個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彷彿又陷入對恃中。

 洋平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不敢說話,唉~情人間的問題,旁人還是不要多嘴的好。 

 “我的事不必你管!你給我來就是!”

 “我不會去的!你別等我!”櫻木搖搖頭,然後轉頭問洋平說,“幾時會有消息?”

 “應該是這一兩天吧!大楠他們也去幫忙打聽了。”

 “呣~最好能找出他出沒的地方,我去咬斷他的喉嚨,看他如何說話!那個混蛋!”櫻木恨恨地道。

 “真白痴!你咬不死他的。因為你不敢!”流川突出言譏諷。

 “要你管?對付這種混蛋,我絕不心慈手軟!那天若不是你出聲阻止,我早就解決他了,何來那麼多麻煩事!”櫻木有一點不爽地指責流川。

 “是你自己白痴,留下爪印,他們才會相信有‘似狼怪物’襲擊那女人!”流川斜睨著他,一臉嘲諷神色,而且特別加重‘白痴’兩個字的語氣。

 “你.再.說.一.遍!”櫻木握緊拳頭。

 “白痴!”

 “你~”

 “花道!”洋平看不下去,出言阻止,“現在最重要的是大家必須團結合作,想辦法將這件事擺平。花道,你要咬斷他脖子的做法根本行不通,只會將事情鬧大,別亂來。……流川,我們再想想看有沒有其他法子。”

 流川看了看洋平,再瞄了櫻木一眼,“白痴的事不關我事!”然後逕自向門口走去,開門離開了櫻木的家。 

 “花道……你還不快去追!”

 “追什麼?我干嘛要去追?走了倒好,免得在這裡礙眼!”

 “……是你不對在先。你不該指責他害你放了那個混蛋……”

 櫻木沉默了一陣子才開口說道,“……不是這個問題!”

 “嗯?”

 “他生氣是因為我不肯去他的家。”

 “哦?你干嘛不去?他替你清除狼血不是?”

 “是……可是,我不能再讓他吸血了呀!你沒聽大姐頭說什麼嗎?他在吸我的血之前從未吸過血……若我再讓他吸下去,恐怕他抑壓不了自己的吸血慾望,然後去吸了其他人的血就糟了……我不能讓他變吸血鬼……”櫻木憂心忡忡地說道。

 “原來你是擔心這個……”

 “我即將我的人血給他,他就是我的伴侶,我不能讓他受傷害,尤其是我給予的傷害……”

 “……傷害…哈哈……”洋平忍不住哈哈大笑。

 櫻木皺著眉看他,臉色越來越難看。

 洋平見狀,強忍住笑,“…嘻……花道…有時候,哈……呣…語言上的傷害比身體上的傷害還要重創人呀!……你剛才說話太過份,已傷害到他了……”

 “……是嗎?”櫻木搔搔頭。

 “是!你今晚就想一些好話,看明天怎麼道歉吧!時候不早了,我先走了,有消息再通知你。記得,別亂來!”

 “知道了~別囉嗦!”

 送走了洋平,櫻木回到房間的床上躺下。

 「我說話過份了嗎?……我向來如此的嘛……」想到流川離去的背影,他開始有一點不安,「…好像真的過份了一點……好吧!就不跟那別扭的臭狐狸計較好了,明天就去道歉吧!現在睡覺最重要!」

 不一會,櫻木就睡著了。

 然而,他的道歉計劃根本進行不了,因為流川對他避而不見,好像失蹤了似的,找也找不到。 

 正當櫻木煩惱著流川避而不見的事,神奈川縣的“捉狼熱”卻越演越烈,幾乎得到全縣人民的關注。警方的巡邏車終日穿梭在神奈川的大街小巷,更有人繪聲繪影地說見過那隻似狼怪物,還有人說常在月圓夜聽到狼嗥聲……一時人心惶惶,大家談“狼”色變,害怕自己成為狼的下一個目標。

 ……轉眼間,又到了月圓之夜,如同以往一樣,櫻木在家裡忍耐著變身的痛苦。然而,他更苦的是,他已有好多天沒見到流川了……聽說,有幾天沒上學了……

 “臭狐狸,躲到哪裡去了?……好想你呀……嗚噢……”

 突然,一陣敲門聲讓櫻木興奮得跳起來,因為,他嗅到門外的人是他朝思暮想的愛人。他連忙跑到門口,用前爪打開了門……

 流川閃進屋內,然後鎖上了門。

 櫻木立刻將他撲倒,伸舌在他臉上亂舔。

 流川雙手環抱著櫻木,“白痴~”

 只見他一臉疲累,櫻木連忙伏在地上,讓流川的頭枕著自己休息。不一會,就聽到他打呼的聲音。

 雖然很想知道流川這幾天發生了什麼事,但他更想讓他多休息。

 他默默地守著他,不敢入睡。

 從客廳的窗口,望著天上的月影逐漸淡去,他才發現,原來在家裡也能看到流川家才看到的月色,同樣的角度。看著自己的身體逐漸恢復人形,櫻木想,“快天亮了……” 

 倏地聽到流川輕聲說道,“白痴,我要到床上睡,一起嗎?”

 櫻木連忙阻止欲爬起來的流川,雙手一托就將他抱起,向房間走去。

 將他輕放在床上的時候,櫻木笑著說,“還是一樣重!”

 流川勾下櫻木的頭,咬著他耳垂說,“關上門,拉上窗簾……我們就來吧!”

 原本就暗的房間,這時候更是漆黑一片,然而卻春色無邊。思念已久的兩人,各自釋放瘋狂的慾望,在床上翻滾糾纏不已……


 *  *  *  *  *  *  *  *  *

 急促的敲門聲,讓疲累不堪的櫻木,不甘願地張開眼睛。

 輕輕拉開愛人橫抱著自己的手,翻身下床後,胡亂地扯過一條褲子穿上。

 邊打哈欠,邊拉開門時,即見洋平與彩子慌張地站在門口。

 “洋平、大姐頭~是你們呀……怎麼這麼早?”聲音有一點不悅。

 “還早!現在幾點了?快中午十二點了……流川呢?他在你這裡對不對?”彩子大聲聲地說道。

 “噓~狐狸還在睡呢,輕聲點……他累壞了……”櫻木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

 洋平與彩子互相對望了一眼,然後點了點頭。

 “你們怎麼啦?古古怪怪的,有話就快說!…我還想睡呢!”

 彩子注視他一陣子,“……你真的不知道?”

 洋平也問了同樣的問題,“你真的不知道?”

 “知道什麼?……”櫻木揮揮手,一臉的不耐,擔心著流川會被這兩人吵醒,一副想送客的樣子。突然,櫻木靈光乍現,臉現喜色,“……那件事解決了嗎?”

 洋平遲疑地點點頭,說,“基本上是解決了……”

 “什麼基本上解決?說清楚一點!對了,告密的到底是不是那個混蛋!你一直都沒給我進一步消息,到底是不是他?!”

 “是!”

 “好!給我地址,我去對付他!”

 “不必了……他已不礙事了……”

 “發生了什麼事?那個混蛋怎麼樣?突然暴斃!”想到這裡,櫻木忍不住手舞足蹈。

 “……唉…比那個更慘……你自己看吧!”洋平邊說邊將手上的報紙遞給櫻木。

 “弄什麼玄虛……你說給我聽不是更快嗎?……這這這……”櫻木握著報紙的手忍不住顫抖……

 “是流川干的!”彩子突然開口,肯定了櫻木的猜測。

 “狐狸……他竟瞞著我……他……”

 “我也阻止過他,但他說,這是他可以做的事情……你知道的,他的脾氣很倔,決定了的事,勸也勸不聽……”

 “他……是不是吸了那混蛋的血?”櫻木深吸了一口氣才問道。

 “是!他吸了那人大量的血液,使他嚴重缺氧,讓他變成植物人,從此就成了癈人一個……”

 “他怎麼確定那個人就是告密者?他怎麼找到那個混蛋的?……洋平,是你嗎?”櫻木看著洋平,表情嚴肅。

 “是……是我告訴流川的。我認為他比你冷靜,會想出好辦法處理這件事……但我沒想到,他會這麼做……”

 “大姐頭~狐狸,現在應該還沒出問題吧?我昨晚見他還好好的……”

 “你難道還不了解,他這幾天都不去上學的原因嗎?”

 “他的身體起了變化!?”櫻木驚道。

 “是!他現在都不能見光,而且必須吸鮮血……他有幾天沒鮮血下肚了……又不肯吸我的……”彩子無奈地說道。 

 “啊!”櫻木大叫一聲,轉身衝進房間。

 關上門後,小心奕奕地抱起仍在熟睡的流川,忍不住流淚,“你這隻蠢狐狸~”。終於還是壓抑不了心中的悲痛,放聲哭了出來,並緊緊圈抱著流川。

 ……半晌,“你知道了?”流川的聲音輕輕地傳進耳朵。

 “我……嗚嗚……你真蠢……為什麼要這樣做?嗚嗚……”

 “我不能讓那混蛋傷害你!”流川回抱著他。

 “……但你害了自己……”

 “我不後悔!反正我本來就嗜血的,可以一次過吸大量的血,很興奮……”流川淡淡地說道,正想接下去說話時,倏地被櫻木的唇堵住了嘴。

 感覺自己的臉上濕了一片,流川緩緩地張開眼睛,伸手拭去愛人的淚水……

 好不容易才捨得離開流川的唇,櫻木將流川的頭壓在自己的頸窩,“狐狸餓了吧……吸我的血吧!”

 然而流川卻只在他的頸上輕輕啃咬,不願意吸。

 “狐狸!快吸血!”櫻木催促道。

 “我不要!你不是說不再讓我吸了嗎?”

 “我……你!現在什麼時候了,還鬧別扭,快吸!”櫻木按緊流川的頭。

 流川使盡力氣掙扎,推開櫻木,“我不吸!”

 “臭狐狸!你到底吸不吸?”

 “我不要!”

 “快吸!”

 “不要!”

 “喂!你們那個不要再吵了好不好!”突然,房門外響起了彩子的聲音。

 “大姐頭~你快勸勸狐狸,他不肯吸血!”

 “我不要白痴的血!”

 “你……”

 “白痴!”

 “夠了!你們兩個!”彩子在門外大聲喝道,“有完沒完?本想告訴你們如何讓流川恢復的方法,竟然吵架浪費我的時間,煩死了!”
 
 一聽到彩子說有法子讓流川恢復原狀,櫻木興奮地從床上跳起來,往房門跑去……

 “櫻木花道!”彩子突然在房門外大喝!

 手握門把的櫻木嚇了一跳,楞了一下,忙問道,“怎麼啦?大姐頭……”

 “不要打開門!不可以讓陽光進去!笨!”彩子厲聲罵道,“流川現在不能見陽光。”

 “那我們該怎麼做?大姐頭,你快說如何讓流川恢復好不好?”

 “好~你靜靜聽我說。我翻查過古書,綜合了所有的資料,發現像流川這種可以活在陽光下的純血吸血族,原來並不是因為進化了才有這種能力,而是與生俱來的能力,好像是因為他們這一族的血液帶有某種可以抵抗陽光的基因,所以才不怕陽光。……我還發現了一點,他們原來是可以吸人血的,只是因為害怕會不小心吸到骯髒的血液,才代代相傳不讓後代吸血。可能是因為恢復能力的方法很艱難吧,他們只好壓抑自己吸血的慾望……”

 “你好像很不以為然他們的做法?難道你也想吸血?”洋平的聲音突然響起。

 “哦呵呵,我只是好奇血的味道,別忘了我身上還是有1巴仙的吸血族血統。”

 “我想,你更好奇的是吸血鬼的能力吧?可以魅惑眾生……哈哈!”

 “呀~嘿嘿,竟被你說中了……”彩子吃吃地笑了起來。 

 聽門外的兩人竟一句接一句地攀談起來,櫻木不禁眉毛一豎,罵道,“死洋平,別多嘴說話!大姐頭!你還沒說如何讓狐狸恢復的方法!快說!”

 “呀~我竟忘了……嗯……不過,我也不知道這個方法管不管用。書上有說,凡吸了骯髒的吸血族,都必須在元旦日當天,在世界極東之處,照到太陽升起的第一線曙光,才能恢復能力……”

 櫻木歡呼一聲,跳上床抱著流川狂吻,“狐狸有救了!狐狸有救了!”

 “白痴~”流川一手推開他,問道,“彩姐,哪裡是世界極東之處?”

 “我查過地圖了……應該就是在紐西蘭南島。不過現在距離元旦日還有兩個多月的時間,我恐怕……流川捱不到元日……他又不肯吸血……”

 “沒問題!有本天才在,他就會吸的了。狐狸!事不宜遲,我們要趕快收拾,然後出發吧!”

 “白痴留下,我一個人去。”

 “不行!我不會放你一個人走的。”櫻木緊握著流川的手,堅決地說道。

 “我不要你跟著!”

 “誰要跟著你?本天才帶你去!”

 “我的事自己會解決……”

 “你必須吸血……我可以讓你吸……”

 “我不要白痴的血!我自己會想辦法!”

 櫻木瞪著他,怒氣漸生,正想狂罵流川的時候,突然想起洋平說過的話,「語言上的傷害比身體上的傷害還要重創人呀!」

 他吸了一口氣,設法平息胸中的怒氣,然後才緩緩開口說話,“臭狐狸!你給我聽著,你不準吸別人的血!本天才的血給你,要吸多少就吸多少……”頓了頓,接下去說,“我想你應該不知道,我們人狼族的人血是很珍貴的,人狼族只會將自己的人血給予自己的伴侶。人狼是很執著的,一生只有一個伴侶……對伴侶的愛,至死不渝!……你可是喝過我人血的人,我一生都不會放開你的,即使你是吸血鬼,我也絕不放手!”櫻木握著流川的手,繼續說道,“想我放開你,除非殺死我!”


 “……”

 “狐狸,說話呀!你是不是感動得說不出話來?”

 突然,流川將櫻木推倒,撲到他身上,露出剛長出的利齒說,“我現在就吸干你的血,讓你死!”

 

*2003年10月23日13:41:32在“N2”首發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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