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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人群,踏出地鐵站出口時,流川即感到一陣寒流撲面而來,臉頰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

12月的天空,陽光總是稀少,圍繞身旁的,除了冷空氣,還是冷空氣。又濕又冷,讓他厭惡至極。

拉了拉衣領,便毫不猶疑地大踏步往家的方向走去。

途經一群人,疏疏落落地圍成一圈,有男有女,有者高興地笑著,有者哭了。

流川瞄了一眼,然後繞過其中一個迎他伸展手臂的人,頭也不回地繼續往自己的目的地走。

「無聊。」

流川心裡罵道。

不知從何時開始,地鐵站附近來了一個“抱抱團”,見人就舉起手中的標語:

Free Hugs

來自陌生人的擁抱

拒絕冷漠

然後,給予響應的人一個熱烈的擁抱。

漸漸地,就形成一種風氣,凡往這裡走過的人,都會與“抱抱團”的成員抱一抱。

抱人的,被抱的,或哭或笑的場面,日復一日地上演,而流川依然天天冷漠地路過,絲毫不為所動。

但,這幾天稍有不同了。

越接近自己的住所,他的腦袋就會很自然地不斷蹦出一句某人對他說的話:

“我不是回來,而且是從那個城市慢慢接近你。”

停在公寓大門前,抬頭望了望自己住的單位,一片幽暗。

半晌,嘆了一口氣,「我也正慢慢接近你。」

他與他,分離太久,重逢後即使熟悉感不減,但陌生感卻也同時橫隔在他倆之間。

畢竟,不一樣了。

然而,卻說不上哪裡不一樣。

推開門、關上門,然後走向自己的房間,推開門,再關上門。

這是流川每一日的指定動作,即使家裡多了一個人走動,他也不曾在客廳稍作停留。

將脫下的外套丟上床,正想彎身去打開電腦的電源時,突然瞥見電腦旁竟多了一盆小仙人掌。

流川知道那人嫌自己將他送的禮物隨便丟在屋子一角,於是不忿地將之擺在自己眼睛慣常掃射的地方,以示存在。

「無聊。」

雖然故意漠視那盆小仙人掌,然而瀏覽著電腦熒幕的眼睛總是不經意地常常往之留連。最後,索性將之拿起,放在掌心上端詳。

想起那天,他指著他送的仙人掌問:“什麼意思?”

“滿身刺,像你。”對方答道。

手指一下一下地往它身上的刺輕輕戳去,一陣陣麻癢襲來,卻猶如上癮般不願停下來,至到那些刺,終穿破指頭的皮膚為止。

倏地,站了起來,將仙人掌放回原來的位置,然後轉身拉開房門,走了出去。

立在沙發前,緘默地看著那個躺在其上兀自打鼾的傢伙。

半晌,他牽了牽嘴角,「滿身刺嗎我……」

突然,掀開他的被,然後整個人趴在他的身上,抱著。

本在熟睡的人,立刻被驚醒了,動了動,發覺混身因為多一個人的重量而提不起勁時,立刻罵道:“媽的!死狐狸!你想干什麼!”然後欲翻身將流川推下沙發。

“不要動!”流川使勁壓著他,喝道。

身下那人似乎被他嚇著了,停了一下,接著又再動了起來。

“我叫你不要動,死白痴!”流川再次喝道,聲音提高。

那人不再動了,除了胸前的起伏。

半晌,那人開口,“你到底想干什麼?”

“睡覺。”流川將臉抌在那人的胸前,閉上眼睛。

“媽的,你神經病,有床不睡,你跟我搶沙發?好好好,本天才讓給你,我去睡你的床……起來!快起來!你再不起來,我他媽的要把你踢下去了!”

然而嘴上一直嚷著要流川把“踢下去”的那人,卻一直沒有行動,反而抽出雙臂抱緊了他。

“臭狐裡,你重死了!”

流川不答,只靜靜地聽著那人強而有力的心跳聲:

撲通!撲通!

感受著他身上傳來的溫暖,流川覺得自他歸來即繃緊的心絃終於放鬆了。

就是這樣的擁抱。

這才是他渴望的擁抱。

不是來自陌生人,而是來自他的──37℃的溫暖。

 

十言甫語:這是流川的生日賀文。本想趕在1月1日貼上的,但最後,還是因為懶惰而趕不上……

 

*2007年1月3日在鮮文學網首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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