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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街道上經過身邊的人,都似有意若無意地瞟自己一下,櫻木不禁抬手壓低自己的鴨舌帽,以避過來人的注視。

長得高大的他本就容易引人注目,此刻,在這街道上,從右算起來的第三根燈柱下,直楞楞地站著,更惹來他人的注意。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站得越久,櫻木心裡的緊張就愈加減少。於是,開始跺跺腳,將雙手從褲袋裡抽出來,合著,湊到嘴邊呵了一口氣,然後又雙雙插回褲袋裡。

適應了往來的人給予的注視後,他便將身體斜靠燈柱,不耐煩地抬起頭來,顧左盼右的,眼風掃蕩處,路人皆紛紛迴避。本來,尚有一個與他四目不經意交接的歐巴桑衝他笑一下,然而,被他的不善臉色給嚇著了,半展笑容即僵在臉上,然後低頭快步走過。

雖然臉上肌肉繃緊,不欲言語,然而心底早已開始破口大罵洋平、野間等四個好事者──說什麼他們都已行了“成人之禮”,櫻木這個所謂軍團老大再不行動就準備當老么吧!本來櫻木都且當他們這些話猶如耳邊風,反正他們這些閒暇人因無聊才會去沉溺那檔事──切~本天才是運動員、是未來全日本第一的準籃球手,才沒空去摻和那些無聊人!

“這麼搞天搞地的,瞧你們幾時得愛滋吧!哼!”櫻木總是對在他面前嗤笑的他們如此罵道。然而,最後反而被笑得更兇,什麼“楞頭青”、“高中最後一個處男”等稱號皆往他頭上冠,即使被“賞”了幾記頭槌,他們隔兩差三又故態復萌,讓櫻木更覺無奈,越發把時間花在球場上。

雖說表面上不屑理會這幾個鐵兄弟的炫耀、吹噓,然而聽多了他們的“艷史”,心底下還是有些蠢蠢欲動。也不知是否因春天來臨,在這萬物待交配的季節,櫻木益發耐不住心裡逐漸萌起的躁騷。

而洋平,察覺了……

於是,昨晚來到櫻木家後,塞給他一張紙條,上頭寫了一組號碼以及三個字──留美子,也沒多說什麼,只丟下一句話,“你喜歡的。”就走了。

他當然明白洋平的意思,當下依照著那組號碼,撥通電話,約了時間、地點。

接著,一宿翻來覆去,難以入眠。

第二天,翹了周末下午的籃球集訓,趕往目的地去。到達時,竟比約定的時間早到了一個小時。

本以為自己參賽無數,對“大場面”司空見慣,早已練就一副雷打不動的強健心臟,卻沒想到到達約定地點後竟沒來由地緊張起來。

畢竟……是第一次嘛……

當緊張感完全消除、煩躁感盛起時,櫻木看見有個女孩向自己迎面走來。

“請問…你是…櫻木君?”待對方完全靜止在自己面前時,聽到她用稚嫩的聲音問道,而一雙不算大的雙眼皮眼睛正上下地打量自己。

還未作出回應,對方又再開口,“你多大?看起來好年輕,都不像上班族……”臉上爬著明顯的失望神色。

櫻木不禁皺眉,心下嘀咕,「我都還沒嫌你小,你竟嫌我,媽的……」看著她腳上那對厚厚的“鬆糕鞋”以及露出一大截大腿的短裙,再配上她稚嫩的聲音,顯而易見,最多不過是個初中生。

切~還說自己是個高中生……

見櫻木不發一言,那女孩倏地說道,“算啦算啦,我們走吧……”說著,自行伸手攙住櫻木的臂膀,“我們先去麥當勞吃點東西,然後去電子遊戲機中心……嗯,接著去卡拉OK……”

她說的話,櫻木一個字也沒聽進去,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的右肘上,那兒,正貼著那女孩的胸部……很柔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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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櫻木有點負氣地用吸管戳著眼前的那杯奶昔,心中的不耐煩漸漸擴大起來。

他的眉頭已慢慢地緊攏,然而眼前的那女孩還是喋喋不休地說著話。

真是的,女人若變得聒噪,哪管她長得多可愛,都會讓男人覺得煩不勝煩,直想拔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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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現在不行。

今天,無論如何都得干他媽的一回,不然,天才的英名就完了。

他努力將眼睛集中在那女孩除了嘴巴以外的部位。

先從他感興趣的胸部開始。

胸部看來雖不大,但剛剛的觸覺……挺柔軟的……

突然,覺得耳根有點發熱,櫻木連忙把眼睛焦點從那兒移開。

嗯,臉很圓,圓得連下巴都幾乎沒有了,就像她正吃著的麥香雞;嘴巴……跳過;鼻子……不會形容,跳過;眼睛,呣,是雙眼皮,但有點小……都沒晴子的一半大呢……

一想到晴子,櫻木的情緒就倏地低落起來。

真沒想到呀……原以為只要在球技上贏了那隻死狐狸,晴子就會完完全全將注意力放在天才的身上。可是,出乎意料之外的,還沒擺平那隻狐狸,晴子就被大猩猩的大學學長給追了去。

那男子他見過,晴子介紹給他認識的。長相嘛,五官算是就位啦……切~根本就不比天才帥;至於有沒有優點嘛,手腳快算嗎?瞧他說話慢條斯理的,可真看不出他追女人的動作那般敏捷。

不過話說回來,當知道晴子有男朋友時,雖然很失落,但也不會覺得太難過,也許,自己的生活重心已轉移到籃球上吧,跟初中時的純情目標已不一樣了……呣,天才果然是不同凡響的。

抬眼看了對面的麥香雞一眼,發現她已把整粒麥香雞吃完了,正喝著可樂。

於是,他放下手中那杯快見底的奶昔,說道,“走吧。”

豈知,那麥香雞竟立刻嘟了嘟嘴說,“我還想吃雪糕。”然後紋風不動地坐在那兒,看著櫻木。

櫻木與她對望一下,然後站起來,“邊走邊吃。”

“我不要,太難看了。”只見那麥香雞搖了搖頭,抬起頭來看著他的眼睛一如她的言語般,有些固執。

櫻木遲疑了一兩秒,最後還是轉過身,往甜品櫃台走去。

罷罷罷,不跟小鬼計較,再這麼耗下去,白白浪費時間而已。

然而,這邊廂起念不跟麥香雞計較,下一個念頭已想著如何找洋平算帳了。

他媽的洋平,竟給我介紹這樣的貨色……

排在一群小美眉的後面,聽她們七嘴八舌地點著甜品,一時要這樣一時要那樣,改變主意就跟天氣變化一樣快,真是連好耐性也被磨光了,更何況他本來就是急性子的。

抬眼越過那群美眉的頭頂看向正招呼她們的櫃台小姐,只見她仍然笑容滿臉地向她們解說著那些甜品的成份、解說某某甜品有多少卡路里等,櫻木不禁低聲嘀咕:“這歐巴桑干嘛還要跟這群三八解釋這麼多?隨便打發她們不就得了嗎?”

還以為到這甜品專賣櫃台排隊就可以快一點領到雪糕,沒想到速度反而比普通點餐櫃台更慢。早知道就不要貪快了,欲速不達,此時,唯有怪自己眼光不準,選擇錯誤唄。

百無聊賴之餘,便側頭往右邊的落地玻璃望去,透過光潔的玻璃張望店外的景物。

倏地,他在對面的人行道上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流川楓,正做著他不熟悉的動作──推開一個男人,拉著那男人身邊的女子手臂欲把她拖走。

真稀奇,那狐狸竟然也翹了周末集訓,來這兒跟人爭風吃醋……

然而,流川並未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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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他的前方不知何時閃出兩個人來,擋住他的去路。

“先生,請問你需要些什麼?”

突然響起的問話,讓櫻木下意識回過頭來,只見那櫃台小姐正對著他笑著,而剛剛那群三八已不知何時散去了。

“嗯,我要兩個……呀!等一下!”迅速轉頭再往剛剛的方向望去,只見那狐狸已沒了蹤影,連帶那女人、被推開的男人以及擋路的,都消失了。

櫻木一驚,連忙轉身往店門跑去,離開麥當勞後,三步併成兩步的就越過了馬路到了對面的人行道。

他踏在流川剛剛站著的位置,旋身四處張望一下,不知該往何處追去。靜下心回想一下,剛剛流川拖著那女子欲邁開腳步的方向,然後,他便拔腿往那方向跑去。

跑過了大街,也沒忘了張望小巷,然而在人來人往中,硬是沒辦法發現流川的蹤影。

在街上兜轉了一陣子,突然醒覺:我在干什麼?我干嘛要去找那臭狐狸?哪怕他被人打死也跟我無關……

念頭一起,他倏地停下腳步。四處張望了一下,確認自己的位置後,便往回頭路走。

待經過那間麥當勞時,“呀~”了一聲後,立刻推門進店。然而,在他之前坐的座位上已換上了另一對年輕男女,再也看不見那麥香雞了。

媽的!死狐狸,都是你害的!


*****

第二天周日,櫻木一大早就往學校的體育館去了。

還未走到體育館,遠遠就聽到裡面傳來的運球聲。心想,到底誰這麼早?然而,不到一秒,他心裡就有了答案。突覺不爽,因為他特地不往住宅區附近的露天籃球場去,就是知道這傢伙也常往那兒練球,沒想到現在還是要跟他分享同一個球場。

一推開門,即見到流川上籃,動作那麼地輕巧以及干淨俐落。

只見他看了自己一眼,然後用護肘擦了擦汗,便向左邊的場邊線走去,彎腰拾起了球,繼續上籃。

媽的,跩什麼跩!!

櫻木在心裡咒罵一下,便逕自走到球場的另一頭去練球,並努力地讓自己對流川視而不見。

初時,還聽到身後的運球聲與自己的一拍一和,到後來就覺得聲音漸漸隱去,眼前徒留籃框而已。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粒籃球突然飛過來打偏了自己投向籃框的球,櫻木這才恢復意識──此時的體育館內不只有他一人。

靠!這死狐狸搞什麼飛機?

立刻轉過身來,欲對在球場另一頭的流川怒目而視,卻發現他原來已來到身後不遠,正看著自己。

還沒開罵,就聽流川說道:“一對一。”

櫻木先是楞了一下,接著就樂了。

嘿嘿!臭狐狸最後還是來求我了,那本天才就勉為其難吧!

於是答道:“好。”

隨即,體育館內響起的,不僅是拍球聲,還有球鞋磨擦地面的“吱喳”聲,久久不散。


*****

在籃球組的組員儲物室裡,櫻木瞄了流川的裸背一眼,發現那兒有幾處暗青。

本想不予理會,但回想剛剛與流川one on one時,他的動作偶爾有些呆滯,也許,受傷的地方不只是背部而已。於是問道:“喂~你昨天被揍了嗎?”

流川穿衣的動作明顯停頓了一下,接著又若無其事地繼續。

“我昨天在橫濱街看到你了…怎麼?爭女人爭輸了,然後被揍,是嗎?”櫻木見流川對他的問話不理會,便故意再說些話刺激他,因為……他對他“爭風吃醋”的事,難以想像,所以很好奇。

砰!

流川倏地大力地關上自己那格鐵櫃的門,然後走了。

看著那兀自“嗡嗡”作響的櫃門,櫻木終確定他的猜測:這死狐狸真的被那幾個人揍了。

據他對流川的瞭解,極度愛面子的他,哪怕是發生了天塌下來的事也不會在人前流露出真實的情緒,但剛剛看他的反應,嘿嘿,就證明了他的話擊中要害了。

呣,看來這狐狸被揍得很慘……可是,為什麼他們都不揍他的臉?

一想到他那張臉他就有氣。真想不通為什麼那些三八會喜歡他的僵屍臉,天才明明比他帥了不知多少倍的說……

離開學校時,本想直接回家,但後來又改變主意,拐路到離學校最近的商業區去。

在那兒悠轉了一下,然後踏進一間中國人開的中藥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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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到流川家的大門口,櫻木突然猶豫了。

提起手中的袋子看了一下,然後再望望那個大門,沉吟。

那傢伙單是住的房子都比他家大了不止一倍了,難道家裡沒有這東西嗎?

他一定是腦袋發熱了,才巴巴地往藥材店給他買這東西。

想了想,轉身便走。

走了兩步,又回過身來,走回大門,然後按了門鈴。

管他家有沒有,好歹也得跟他收回錢,錢哪可以為這死狐狸白花的呢?

門鈴連續按了兩次,才聽到有人回應。

“誰?”

嗯,是流川,聲音冷冷的,還是像平時那樣不近人情。切~怕人來討債嗎?

“我。”櫻木湊到對講機答道。

“你是誰?”

“櫻木花道!”櫻木大聲地喊道,彷彿他現在對著的是流川的耳朵。

“答”一聲,大門開了,櫻木推門進去。

首先入眼的是一片綠草的庭院,接著是三道由碎石砌成的走道──一條是人行道,另外兩條是給車走的。

沿著走道走到房子的門口,正想敲門時,門卻被推門了。

櫻木連忙閃開,以免被門沿打到,心裡不忘嘀咕:媽的,這死狐狸故意的……

仍握著門柄的流川冷冷地看著他,雖不發一言,但身體語言已告訴了他:他不受歡迎。

櫻木橫眉一豎,回瞪流川:呸!你以為我想來呀?

“拿去!”將手中的袋子遞給他。

流川沒接。

櫻木不想跟他耗下去,便重重地將那袋子放在流川的腳邊,說道:“這是藥酒,1千136圓。”

流川站直了身體,雙手交叉抱在胸前,“我沒叫你買。”

“切~我管你用不用,總之,還我1千136圓就是,少囉嗦。”櫻木不耐煩地搖了搖手。

流川看著他半晌,然後微彎身體提起了那裝藥酒的袋子,“等一下。”轉身走回屋內。

靠!真當我來收債的!

伸頭張望了一下房子內部,呣,這房子大是大,但暗暗的,死氣沉沉。

才沒幾秒,櫻木就受不了,連忙抽身。房子內不但感覺冷清,而且沒甚人氣,彷彿沒人住般無聲、死寂。

難怪那隻狐狸長著一副僵屍臉,原來他本來就是僵屍……

胡思亂想了一陣子,流川回到門口了。他將手指拈著的兩張千圓鈔票向櫻木遞去。

櫻木接過,掏了掏褲袋,說:“不夠零錢找給你……”

“算了。”流川簡短地回應。

“我明天一定還你!”櫻木倏地很不爽,流川的態度彷彿是說他故意不找錢似的。

“隨便。”流川聳肩答道。然後看他一眼,說,“還不走?”

因為流川的態度,櫻木的體內早已窩了一把火;而流川這句“還不走”猶如火上加油,他的怒氣在傾刻間全躥上來了。

眼,瞪著流川,雙手漸漸握成拳。他很想立刻舉起來向流川的臉揮去,但最後還是忍了下來。

深呼吸了一下,然後轉身。可是,下一秒又轉了回來,一腳踢向房子的門──“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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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組員儲物室裡換好了運動服,櫻木便坐在長凳上豎起一隻腳綁鞋帶。待開始綁另一隻鞋時,流川也坐到長凳上來了。

櫻木瞄他一眼,然後低頭繼續他的動作。

倏地,流川把一瓶東西放在他豎起的腳旁。

櫻木定睛一看,原來是昨天那瓶藥酒。

“干嘛?想退貨?”櫻木對他翻了翻眼,然後站起來,“貨物出門,恕不……”然而,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幫我。”流川突然說道。

“什麼?”櫻木還以為自己聽錯。這隻死狐狸竟開口求人?而且,對象還是他?

“後背我夠不著。”他轉過身去,背向櫻木,然後拉起了運動衣的下擺。

看著流川對他裸露的背,櫻木頓時瞪大眼睛。

可是,流川卻不讓他猶豫,催促道,“快點。”

媽的!求人幫忙語氣不能放軟一點的嗎?你以為我是你家的佣人?

櫻木雖然心下嘀嘀咕咕的,但還是抓起那瓶藥酒,扭開了瓶蓋,翻轉往右手掌心倒了一些。

手掌心貼住他眼睛所及的暗青處,用力地擦,也不管流川痛不痛。倒藥酒的動作重覆了三次,流川背上的暗青終散開了,化成一大片一大片的瘀紅。

“好了。”櫻木看了看手上殘留的藥酒污漬,掌心麻熱麻熱的,隱隱還飄來濃濃的藥味,心想:連個朋友也找不到幫忙擦藥,算了,天才可憐你……,於是問道:“還有哪些地方要擦的?”

流川轉過頭來,看了他一下,然後抬手把整件衣服脫了,指了指腋下的肋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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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木湊前看,沒發覺有暗青,於是用手指戳了一下,“這裡?”

發覺流川的身體明顯地退縮一下,便對他說道,“側身躺下。”

見流川乖乖照做,櫻木突然感到心情愉快極了。

順著他的肋骨,從後背向胸前推拿時,櫻木發現流川的臉抽搐得厲害,便在肚裡陰笑,但手上卻不知覺地放輕了力道。

五根指腹乃至掌心,緊貼著他的肋骨來回磨擦,才一陣子,手上的麻熱感更厲害了,感覺手指似乎一根一根腫漲起來。

突然,仍在勞動的手腕被握停,伴隨一句冷語,“夠了。”

嘿!不光是語調冷,連望著自己的眼睛也是冷冷的,似乎在說自己佔他“便宜”似的,櫻木橫眉一豎,立刻甩掉流川的手,使力往他傷處擦了兩下,待見他皺得緊緊的眉頭,似乎痛得厲害,立即心下大爽,這才停手。

“藥酒的零錢不找你了,算是擦藥費吧!”櫻木將藥酒丟給流川,邊做手腕運動邊罵道,“媽的!本天才的手都似乎被藥酒浸透了,都變成褐色,虧大了我!!”

轉身正欲走出儲物室,卻被叫停……“喂!”

回過頭來,見流川已穿上運動衣,並站了起來,正看著他。

“謝謝。”

發楞的他,眼睜睜地看著流川越過自己,先一步走出儲物室。

那死狐狸竟對他說……謝謝?!

櫻木倏地雙手在頭上狂抓。

哇呀!這狐狸一定有陰謀!一定是有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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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提防流川在球場上對他耍“陰謀”,櫻木一連監視了流川幾天,然而除了偶爾與流川眼花碰撞外,也沒發現有什麼異常。那個傢伙還是和平常一樣,對誰都不冷不熱,默默地練球,只是動作有時會變得稍微粗野,尤其是與他搶球時,有幾次被他撞翻在地──一次、兩次也就算了,但到第三、第四次時,若不是其他隊友及時將他倆拉起隔開,他們早就拳來腳往開打了。

呸!還說什麼全高中第一籃球員,不過如此而已!搶球搶不過就犯規……

櫻木雖然對流川的粗野動作不滿,但還是忍下來了,因為夏季比賽已不遠了。這可是他們的最後一個夏天。過去一年,他們縱有奪冠實力,然而都與冠軍擦身而過。這一次,若不及時把握,肯定會留下遺憾。況且,他還要在球場上打敗那隻狐狸,以證明天才是比他強的。因此,與其浪費時間發怒,不如把怨氣轉移到練球的勁上。

打敗他!一定要打敗他!

於是,櫻木不再胡思亂想流川有什麼“陰謀”,加強了練習,一心一意專注在打敗流川的“事業”上。

只是,有些情緒是可以轉移,但對於蠢蠢欲動的生理需要,卻無論如何也轉移不了。即使將之強壓下來,潛意識裡還是會發作──每天起床時,發現內褲上遺留的白濁之物,就是最佳的證據。

也許,運動量不夠。櫻木想。

然而,即使每天增加了練習量,心裡的躁騷還是按捺不住。每天夜晚,趟在床上時,無論四肢多麼乏力疲累,身體有一處總覺得騷鼓,一點都不安份。越逼迫自己不去想,越發記憶起那天那麥香雞柔軟的胸部──還是第一次與女體有這麼近的接觸。

有時硬生生將生理需要壓抑下來,有時自我解放。記得有一晚,因為太過煩躁,根本不能入睡,便一骨碌翻身起床,到處搜找洋平留給他的號碼,不果。

那字條在電話撥通後就不知被他扔到何處去了,想來搜找無望。櫻木不禁惱怒。但對象不是自己,是洋平。

都是洋平那死傢伙,干嘛硬給他塞來一個麥香雞。天才他本來就不想那回事的,現在,被誘惑了。可是,即使他多麼渴望可以再找到那個號碼,他還是不敢問洋平要。因為怕被問起“第一次”的感覺……

柔軟的胸部,柔軟的胸部……靠!

本來趴在桌上睡覺的櫻木,倏地站了起來,然後在眾目睽睽之下,離開了課室。

快步閃進廁所一個隔間,櫻木立刻解開褲頭……

良久,才重重地呼了一口氣。然後,靠著隔間板滑坐到地上。此刻,他的精神有點委靡。

呼~呼~

微喘著氣的他,斜眼看著右手的白濁,突然感到茫然。

這是干什麼?我這是干什麼?

但是,沒有答案。

現在,不只是晚上睡不安寧,連中午打盹也會受干擾。媽的!

負氣地拉了一大串衛生紙,在手上、腿間用力擦拭,然後站起來,拉上拉鏈,拉開門走出那隔間。

然而,才跨出一步,他就如石化般站在原地。

廁所,原來還有另一個人存在。而那個人,偏偏是流川。

只見他靠在洗手槽,雙手交叉抱在胸前,靜靜地看著他,木無表情。

對望半晌,櫻木才猶如恢復知覺似的。他拉了拉自己的領口,頭向左向右各歪了兩三下,微微做了個頭部運動後,才邁開腳步往流川身旁的洗手槽扭開了水龍頭。

洗了手,進而抹了把臉,然後逕自走了出去,沒再看流川一眼。

媽的!那死狐狸為什麼會出現在那兒?他…聽到了嗎?

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胯部,雙眉豎立──都是你!!

儘管被流川發現了自己有自慰的習慣,櫻木在他面前還是感覺坦蕩,除了因為流川不多言外,他也認為這隻性格怪癖、對女人目不斜視的狐狸,自慰的次數也許比他還多呢!

至於那天在麥當勞看到的那幕“爭風吃醋”,早就被他自動忽略了。

這一天中午,踏進一間廁所隔間,才剛拉下拉鏈,門就被敲得暴響。

櫻木楞了一下,然後說,“有人。”

但敲門聲繼續響著。

櫻木皺了皺眉頭,大聲答道,“有人!”

也不知道敲門的人是否是聾子,依然繼續著動作。

櫻木一氣之下,打開了鎖,拉開門罵道,“靠!你聾了是不是?都說有人了,你他媽的還敲個不停!!”

待看清了門外人,他就頓時無語了。接著,他就伸頭向左邊的那排隔間望了一下,發現都是空的,於是瞪著眼前人,罵道,“你發什麼狐狸瘟!?左邊都是空的,你他媽的敲什麼敲?”

突然,他被大力推了一下,然後坐倒在那隔間的馬桶上。還沒弄清是怎麼一回事,就見流川也踏了進來,並反手鎖上了門。

櫻木連忙跳起來,揪著流川的衣領,將他推到門板上,吼道,“你他媽的想干什麼?想打架嗎?來!本天才立刻奉陪!”

說時遲,那時快,流川的一隻手突然從他那敞開的拉鏈處伸了進去,並停留在他那半勃處上。

櫻木先是怔了一下,接著揪緊了流川的領口,“你在干什麼?”

卻見流川倏地牽了牽嘴角,說道,“我幫你。”

倏地被握緊的那兒,使櫻木心底的燥熱立即躥升到沸點。他想推開流川,然而在這擠了兩個大男人狹小的空間,連轉身也難,更何況自己的重要部位還被對方掌握著,真是推也不是,放開也不是。

隨著流川勞動的手,剛剛的震驚與憤怒已讓高昂的情慾取代,此時,櫻木大半個身子不知不覺已壓向流川,讓他更貼近自己。

無聲進行曲奏了良久,櫻木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這變態……哈~哈~”櫻木邊喘邊在流川的肩膀上低聲罵道。雖沒聽到流川冷笑或反唇相譏,但從他倏地收緊箍在自己腰處的臂膀以及加快的手勁,他就知道流川心中不爽。

不過,櫻木才懶得管流川的心情,他只感覺到流川那長了繭的指腹正刺激著自己此刻充血的部位,為自己增添了一種難以言喻的快感。

噴發過後,不待他喘過氣來,流川就一把將他推開,然後快速轉身開門離開那隔間。

再次跌坐在馬桶上的櫻木,倏地像清醒過來似的立刻彈跳起來,楞站了一下,隨即又再次坐了下來,低頭看了看仍然敞開的拉鏈處,突然感覺從未有過的疲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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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幾天,櫻木有意無意的迴避了流川的眼神,雖還不至於要躲開,可是,心底總是有那麼的一點點心虛。

跟上次被撞破自慰的情況不同,這一次,是流川幫他做的。想來也真不是滋味,自慰也就罷了,怎麼還讓人替他做?若替他做的是個女人也就罷了,怎麼還是個男人,而且偏偏是流川。想到這裡,他就開始煩惱了──他發覺自己原來一點都不討厭那狐狸碰觸自己,不但不討厭,事後還覺得很暢快,似乎還隱隱有些期待。

一個星期過去了,櫻木對流川的尷尬感覺也褪去,取而代之的,卻是重新燃起的蠢動。

這一天,在籃球場上,看著流川的眼神也有些異樣了。望著他拍球的手,腦中不自覺地又想起了他們在廁所的那一幕──狹小的隔間、熾熱的身體、長繭的手快速地磨擦自己……

砰!

“呀!”球中臉面,櫻木不禁撫著臉蹲了下來。

“櫻木!”“呀!櫻木!”“天呀!你沒事吧!”

眾人一窩蜂湧了過來,圍住自己,七嘴八舌地問道。

然而卻有一人,與眾不同,“白痴!不想練球就滾一邊去!”

不必抬頭,也知道此刻在頭上對他冷言冷語的是誰。

櫻木倏地站了起來,看了流川一眼,然後用袖子擦了擦鼻血,轉身推開圍著他的人,在眾目睽睽之下離開了球場,然後踏出體育館。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後目光都偷偷聚在流川身上。

而流川,則一直望著櫻木離開的門口,久久不動。

這一天,櫻木一直沒有回到球場上。

流川在其他隊員散去後,仍默默地練著球,但眼睛卻不禁有些期待。

可惜,櫻木一直沒出現。

回到家裡,一貫的黑漆、冷清。不過,他也不以為意,反正都習慣了。這個家雖大,可是除了大節日或突發事件以外,鮮少有人在這裡活動。由於父母皆是經商的,各有各的小資本公司經營,總有忙不完的應酬,也經常出國採購商品。沒有兄弟姐妹的他,早就習慣了如何獨自生活,也包括如何打理自己。因此,家裡除了有鐘點佣人打掃以及照顧花園以外,其他事情都是流川自己一手包辦。

洗了澡,熱了早上吃剩的飯菜吃了後,他便上樓回到屬於自己的天地靜靜地聽歌。

可是,不知怎地,腦海裡一直浮現櫻木今午離開體育館時的背影以及離開前望向自己的眼神。

舉起自己的右手端詳,突然瞭然於胸,於是,牽了牽嘴角罵道,“死白痴…”

閉上眼睛,即感受到那天撫著他的感覺,以及他在自己頸邊喘息的熱度和壓在自己身上的重量。沒想到,真實地撫上他的感覺真的那麼好──他早就想這麼做了。

不知從何時開始,眼睛就被他吸引了──看著他笑,看著他鬧,還有他所有的白痴動作。而最讓他心折的是,他在籃球上的進步神速。從兩年前的門外漢,到至今國內數一數二的中鋒以及籃板王,他對籃球的那份專注以及毅力,實與自己不相上下。

「死狐狸,你聽著!我一定會打敗你的!」

當初還是門外漢的他,說這句話時,聽到的人都暗暗偷笑,然而他不。他相信,他一定會做得到。因此,他在練習上從不鬆懈,為的就是不讓他超越自己,他要他永遠追著他跑。

可是,每當他回頭時,他就暗暗心驚,那白痴,原來已越來越貼近自己,而最不可思議的是,他早已貼在自己的心房上,在不知不覺中。

伸手拿起擱在床頭的那瓶藥酒,握在手中,似乎就握緊了櫻木似的,心裡突然激動起來。

他一直以為櫻木討厭他討厭得不得了,所以一直把對他的真實感覺深藏心中,並以冷漠包裝自己以及面對他。

可是,自從他給自己送來這藥酒後,他的心就湧起了一絲期待。待他給自己擦藥後,他就決定要把他緊握在手中了。

「…你這變態……哈~哈~」

那天的試探,雖換來櫻木這一句話,但從他不抗拒自己的碰觸看來,他還是有機會再進一步的。

於是,他決定不再等待櫻木的靠近,他要主動出擊。

明天就開始。

身體,因心情動蕩而變得燥熱。他連忙站起來打開窗戶,卻意外發現他家的大門站著一個黑影,正昂頭往他望來……

流川瞇起眼睛看了一下,好像是…櫻木……是櫻木!

想也不想,立刻拉開房門,衝了下樓。

跑過了院子,拉開了已開了鎖的大門,及時阻止了欲轉身離開的櫻木,“喂!進來!”

聽著流川的“邀請”,看著他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櫻木彷彿心底秘密被揭穿似的,不禁覺得一絲尷尬,轉身走也不是,應“邀”進去流川家也覺不妥。

想了想,伸手搔了搔頭,於是囁嚅道,“那個…嗯…我是來借藥酒的……”說完,還拉了拉領口。

流川見他著的還是下午的那套運動裝,肩上還搭著背包,猜想他該是還沒回家,於是把身一讓,對櫻木說道,“進去,我拿給你。”

此時,櫻木更不好意思說走了,便側身踏進門去。

其實,他並不是特意來找流川的。下午離開體育館後,他漫無目的地到處閒逛,卻不知不覺走到流川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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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進流川的客廳後,即嗅到殘留空氣中的飯菜香味,一時饑腸碌碌,便老實不客氣地開口問道,“有吃的嗎?我餓了。”

流川看了他一下,說,“等一下。”舉手示意他坐下後,便往廚房走去。

不一會,流川就端了一個小鍋子出來。

櫻木接過鍋子一看,有些失望,原來只是方便麵。

真是小氣的狐狸……

櫻木邊吃邊在心裡嘀咕。

“家裡沒剩菜了。”流川突然簡短地解釋道。

“哦?”櫻木抬起頭來看著流川,懷疑他這話是不是說給他聽的。

對上櫻木的眼睛,流川說道,“我剛把它吃完了。”

“哦。”櫻木應了一聲,便低頭繼續吃麵。突然又抬起頭來,問,“有沒有水?給我一杯,麵太鹹了。”

於是,流川又站了起來,去給他端了杯水,然後用搖控鍵按著了電視機。

倏地聽到電視聲響,櫻木抬頭向流川望去,卻見他此時也望著自己,一副“你不是想看電視嗎?”的神情,於是對他笑道,“謝啦,狐狸!沒想到你挺懂人的心嘛!”

邊吃邊看,還哼起歌來。

流川看他自得其樂樣子,不禁羡慕。這傢伙,似乎去到哪裡都能好好生存,不受環境影響。

就這樣,櫻木看著電視,他看著他,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待櫻木恣意夠了,回過頭來時,一如所料,坐在另一張沙發上的流川已睡著了。

靜靜地看了他一下,突然發覺,此刻是他們倆從未有過的寧靜。

不自禁地望向他的手指,心裡的燥熱又隱隱翻滾。

於是伸手拍了拍流川,“喂!醒來醒來!我要回去了!”然後馬上躲開,以防被流川的睡拳橫掃。那傢伙,每每睡眠被打擾時,就會在半醒中亂拳揍人。他櫻木吃過幾次虧了。

然而這一次,他估計錯誤,只見流川擦了擦惺忪的眼睛,然後馬上站了起來,“哦,上樓吧!”

櫻木聽他語無倫次似的,想他應在半醒之中,便大聲道,“喂!你到底醒了沒有?我說要回家,你叫我上樓干嘛?”

流川在樓梯口上停著,回頭看著他,“你不是說要借藥酒嗎?”

“呀!”櫻木張大了嘴巴,他竟然記得他剛剛隨口編造的下台階,於是尷尬地搔了搔頭,“那個…嗯…是的,我要借藥酒。”然後舉步跟在流川身後,踩上上樓的梯級。

身前的流川邊打哈欠邊踏級而上,突然踏了一個空,身體失去重心,往後便倒,櫻木連忙踏上兩級,伸手扶住他的肩膀,穩住他,罵道,“你搞什麼!清醒點!跌斷了你的狐狸腿,你今年的夏天就完了!”t

流川怔怔地斜眼看著櫻木,他的體味此時正刺激他的神經,使他原本就混沌不清的腦袋更添混亂。偷偷伸手捉住他的衣擺,然而櫻木卻在此時推了推他,催促他快點往上走。

流川眉頭一皺,反手扯住櫻木的領口,拉著他往上攀。

“喂!臭狐狸!你扯住我干嘛?!快放手!”櫻木嘴上喊道,腳下卻踉蹌地跟著流川走,他可不想被流川一手推下樓梯,他深信,那隻死狐狸一定會這麼做的。

一踏上最後一級樓梯,櫻木就抽回被扯住的領口,瞪住流川,罵道,“你他媽的發什麼狐狸瘟!”

流川與他對峙著,不發一言。

半晌,他才開口說道,“我要跟你做!”

“什麼?”彷彿平地一聲雷,櫻木被震傻了。

而流川趁他楞住之餘,又倏地伸手扯住他的領口往一間房間拉去。

待他鎖上門後,櫻木才清醒過來了,一手推開正在拉起他衣擺的流川,“喂!你…”

話剛出口,就再也說不下去了,只見流川開始脫衣服,並向他走來,他的下腹此刻明顯地隆起。

才一靠近,流川就伸手觸碰他的胯下,櫻木感覺仿如電擊,一陣酥麻感從腳板開始向上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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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幫你做。然後你幫我。”呆呆地聽著流川如此說道,看著他蹲在自己腰間,然後一併拉下自己的運動褲和內褲……

閉上眼睛感受流川此時對自己做的事,那陣酥麻感已從腰間直衝腦門,讓他不禁深深呼吸起來。雙手本來緊握著拳頭垂在腿旁,然而隨著腦血急速充盈,卻越發覺得不知該往何處放才好。

睜開眼,低頭往下望,只見流川晃動的腦袋,黑髮如漆,髮絲看似柔軟。於是,不知覺地伸手感受一下。

手指在他髮間穿梭,柔滑的感覺更刺激了櫻木,讓他不禁低聲呻吟了一下,雙腿再也撐不住,背往後面的房門靠去,慢慢滑坐下來。

期間,流川的動作並未停止,此時,伏趴著的他,動作更是越來越快,讓櫻木的快感躥升得更高。

本來撫摸著流川頭髮的手,不知何時已緊按著他的後腦。

昂著頭喘氣,體內的燥熱已高溫得無以復加。

他不知道這種感覺是否就是洋平他們感受過的那樣。平時聽他們吹噓說如何如何,但他想,總不比他現在來得刺激吧!

畢竟,對他這樣做的,是一個男人,而且還是他的宿敵──流川。心裡頭,真是有著禁忌般的快樂!

熱感,倏地又從腦門急速下降至腿間,爆發了。

再次睜開眼睛看著流川,只見他已坐了起來,並用手背擦拭著嘴角,而眼睛一直望著自己,不曾移開。

斜眼瞄了一下他的腿間,卻見那兒仍然鼓著,遲疑了一下,然後伸手往那兒摸去,“到我……”

倏地,手被握著,只聽流川說道,“我自己來。”然後就被順勢拉趴在地,接著背上就壓上了一個人。

“干什麼?”櫻木聳動身體,欲把背上的流川翻下來,卻更被壓得死死。

突然感覺後頸被吸吮,並被輕輕啃咬著,剛剛褪去的麻癢感又重新升起。

“喂!”雖看不見流川的表情,但仍感覺到身後的流川似乎變得異樣,櫻木感到不妙,於是低聲吼道,“快點停止!”

“不要動!”流川喝道。

然而櫻木又豈會乖乖聽話,尤其是感到危險時刻。弓起身體要翻倒流川時,卻似乎更“幫”了流川,只覺身下突感激烈的刺痛,連淚腺也被觸動了。

他咬牙吼道,“你這變態!在干什麼!我是男人!”這種事不必教育也知道,流川現在把他當女人做了。

“我知道。”流川喘息道,“所以叫你別動!免得大家都受傷!”

“你!啊!”肩膀倏地被狠狠地咬了一下,櫻木忍不住叫了一聲,接著就咬緊牙關。

雙手握拳,暗暗運勁在背,趁著流川稍作退出時,一鼓作氣把他摔下背。

拉起了自己的褲子,居高臨下看了流川一眼,然後彎腰拾起了自己的運動衣,搭在肩上,一言不發地拉開房門走了。

聽著他急步下樓的聲音,流川正想著櫻木要如何開啟他的電動大門時,警鈴就響起。

流川連忙站了起來往窗口望下去,卻見櫻木已翻牆跑了。

於是,他即刻關閉警鈴,以免櫻木被誤會是小偷。然後癱坐在地上,心情真是前所未有的糟糕,簡直糟透了。

就這樣,他默默地坐了一宿,不曾闔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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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連著幾天,櫻木都似乎當他空氣般,透明的。對於他的挑釁也不加理會。

有一次,當他把球拋給他,要求一對一時,他冷冷地看他一下,然後將球拋掉,轉身就走。

櫻木的眼神,讓他心悸,這是他過去不曾見過的眼神,彷彿不認識他似的,透著陌生……不…不僅如此,似乎當他不是生物般看待。

手,又再捉起櫻木給他買的藥酒,握緊。

不可以!白痴!你的眼裡不能沒有我!


*****

這一晚,櫻木家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看著站在門外的流川,櫻木的臉抽搐了一下,然後雙手交抱胸前,“有什麼事?”

流川看著他半晌,然後說道,“我給你做!”然後動手脫下上衣。

櫻木大吃一驚,連忙將流川拉進屋裡,關上門後即雙眉倒豎,喝道,“你又在發什麼瘋?!”

流川拉下長褲褲頭,露出裡面的白色內褲,抬頭對櫻木說道,“這一次,我給你做。”

“你……”t

流川拉起櫻木的手,讓他碰觸自己,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著櫻木。

感覺手下的熱度,櫻木心裡頭也不自禁感到熾熱起來──他想起那一晚流川撫摸他的感覺,以及那種禁忌般的刺激感。

“你……”櫻木倏地緊攏了一下手指,咬牙道,“不要反悔!”

流川的手指叉入櫻木的指間,然後將之緊按在自己的胯下,“你敢不敢?”

無言的挑釁盡在眼神交流中,櫻木倏地將流川翻倒在地,然後壓在他的背上,一如那天他壓在自己的背上一樣。

雖然櫻木沒有實戰經驗,但這種事根本就不需要被教導的,單憑本能就能完成,即使男女構造並不同。t

不一會,兩人的粗喘聲此起彼落地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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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彼此有過經驗後,接下來的幾次就不需要多癈話了。

不要問櫻木為什麼會與流川做,嘗試過放縱的滋味後,他認為要解決生理需要沒有什麼

比這種方式更直接有效了。而流川的想法似乎也跟他一致──呣,解決需要而已。

可是,自從他們嘗試接吻了後,彼此的感覺彷彿有點不一樣了,做的時候似乎更加暢快。

接下來,他們做了更多的嘗試,例如愛撫。有時候,光是親吻與愛撫,就能達到顛峰狀態了。

就在兩個人多番秘密進行著禁忌活動的同時,春天遠去了。

夏天的到來,意味著他們最後一年的征戰開始了。

這一年,將是他們可以以全勝的記錄稱霸神奈川,然後以高傲的姿態進入全國賽的一年。無奈,流川在對海南那場決賽時的無故缺席,導致湘北隊只能以第二名進入全國賽,讓海南的野猴子隊長──清田笑話了。

他說,“湘北原來沒了流川就真的不行了,呵呵,我看你們還是求上天保佑流川平安無事直到全國賽結束吧,免得到時候輸得難看,給神奈川丟臉!”

櫻木忍了,一直忍氣回到湘北籃球組的組員儲物室裡,才打凹了自己的鐵櫃門。

他跑到流川家的大門等流川,卻意外見到流川的爸爸。

他對他的態度雖然溫文有禮,但眼神與以前的流川一樣──冷漠與不屑,讓他感到很不愉快。

就在他準備離開的時候,他見到垂著頭走回來的流川。

他站在他面前,瞪著他,憤怒地問,“你為什麼沒來比賽?”

流川抬眼看他一下,“進入全國賽了,不是嗎?”

櫻木握著他的肩膀,搖晃,並大聲道,“我們要以第一名進入全國賽!第一名,不是第二!”

流川摔開他的手,說,“還不是一樣。”

“你懂什麼?今年是我們最後一年了,我們要稱霸神奈川、要得到全國冠軍,就只有今年而已!可是現在,我們還是神奈川老二!”

流川靜靜地看著櫻木,半晌,說道,“嗯,我有些私事要辦,所以不能來。”頓了一下,“抱歉。”

“抱歉不是對我一人說的,而是對湘北全體隊員說。”櫻木見流川先道歉,態度也軟化了,“明天,回去解釋一下,你到底為了什麼缺席。”

“沒有必要。”

聽流川一口拒絕,櫻木好不容易平息的怒氣又冒起,聲量又加大了,“那跟我說,你去了哪裡?做了什麼?究竟有什麼事比比賽更重要?”拉住流川的手臂,“說呀!”

流川皺起眉頭,摔開櫻木的手,冷冷地道,“與你無關。”

瞥眼見櫻木一副受傷的神情,突感內疚。於是,伸手扯住他的衣領,湊嘴往他的唇上吻去,卻沒想到被櫻木一手推開,然後眼睜睜地看著他跑了。


*****

這一件事,使櫻木與流川起了嫌隙。一連幾天,除了在籃球場練球以外,他們私下沒有見面。櫻木故意不找流川,而流川也不主動找櫻木。他懶得向他解釋太多,反正再過一陣子,那白痴氣就會消了。

可是他並不知道,他越是不向櫻木解釋清楚,櫻木越是難嚥下那口怨氣。

他的臉色,越來越沉重,話也少了,而留在籃球場上的時間卻長了。

旁人都以為他因為縣內選拔賽輸了給海南而不甘心,正秘密加強練習,以期在全國賽中吐氣揚眉,讓海南的野猴子隊長不再說風涼話。

然而,他真實的心情卻只有洋平瞭解。

這一個晚上,洋平又給了他一個號碼。

櫻木皺著眉頭看著那張字條,不期然又想起第一次約見的麥香雞。哼!虧洋平還保證說是他喜歡的類型。

洋平看了看他的表情,笑著說,“這一次不會弄錯了,我約過她,挺好的。”

“你們都約過?”櫻木眉頭皺得更緊。

“沒有啦,就只有我約過她而已……我沒讓野間他們知道。”

“哦。我考慮一下。”

聽櫻木有些敷衍,洋平有點意味深長地看他一眼,“應該是時候感受一下有什麼不同的了。”拍了拍他的肩膀,遲疑了一下才說,“女人…不一樣的…”

櫻木驚訝地看著洋平。卻見他聳聳肩,笑了一下,然後離開了他的家。

他看著手中那組號碼良久,突然合手撮成一團,扔了。

後來,又爬了過去把紙張拾起,攤開,想了想,然後撥了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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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賓館的房間等著,櫻木不禁感到緊張。

那晚撥通了電話後,對方就直接約他在賓館見面,還指定了房間號碼。

“咯咯咯”

櫻木突然跳起來。

“咯咯咯”

深呼吸了一下,然後走去拉開了房門。

入眼而來的,是一個略施脂粉的年輕女子,看不出年齡。

“不歡迎我嗎?”對方輕輕笑道。聲音比電話中清脆多了。

櫻木紅了紅臉,側身讓她進來。

“你是洋平介紹的吧?”

櫻木點點頭。

“第一次?”

櫻木點了一下頭,又搖頭。

那女子笑了一下,便不再說話了,只是看著櫻木。

櫻木被看得不好意思,拉了拉領口,“怎麼啦?”

“沒什麼。”說著,她逕自從小冰櫃拿出一罐啤酒,問,“你要喝嗎?”見櫻木點點頭,便把手中的給他拋去,然後自己再拿了一罐。

翻滾過的啤酒在拉環被拉開後立刻冒出許多泡沫,並沿著邊流到櫻木握罐的手指上,他連忙啜了一大口。

突然,有人輕輕吮吸他的手指,他怔了一下。

“啤酒都流到你的手上了,我幫你。”只見對方取走他手上的那罐啤酒,將他的手抬到嘴邊,輕輕吮乾那些殘留手上的酒漬。

接著,對方將他的手按在胸前擦拭,觸手柔軟。

櫻木突然縮手。

“你沒碰過嗎?”

櫻木臉紅了一下,囁嚅道,“有,不過……不像剛才那樣……”

“怎樣?”那女子突然拉過櫻木的雙手,完完全全罩在自己的胸前,“這樣嗎?”

櫻木搖了搖頭。

那女子突然在他的臉上親了一口,笑說,“你真可愛。”

櫻木吃驚地看著她,從來沒有女孩說他“可愛”,“可怕”的倒聽過不少。

“好了,我們別浪費時間了。”女子在說話中,已把上衣脫下,向櫻木展示赤裸的胸部。

見櫻木沒有行動,便自動跨坐在他的腿上,拉起櫻木的衣擺,脫了他的衣服,然後抱著他,讓自己圓渾的胸部緊貼櫻木結實的胸膛。

感受著那女子貼在胸前的柔軟,櫻木有點不知所措。半晌,慢慢抬手撫了撫那女子的裸背,也不知是否弄癢了她,她突然顫動起來,帶動了那緊貼自己胸前的柔軟不斷撞擊自己的胸膛,然而,不但激不起他的慾望,反而更讓他想念起流川那跟自己同樣結實的胸膛。跟他一起的這段日子,他發覺流川的乳首特別的敏感,只要稍微摩擦一下就會挺立,所以,他特別喜歡兩個人緊貼在一塊的感覺,很刺激。而且,他的身體會變得很熾熱,心跳聲特別清晰……

突然,櫻木被推倒,然後腿上一輕。

他訝異地看著那女子重新將衣服穿上,“我們今天還是別做了。”那女子穿好了衣服,然後整了整頭髮,看著他說,“你在想情人了吧?”

“情人?”流川?櫻木睜大眼睛。

“不然你想誰?”那女子刮了刮他的臉,笑道,“你那裡根本沒動靜。”

櫻木被她一說,臉又紅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是呀,他真的不知道。平時只要流川一貼近他,他就會覺得燥熱難耐。t
“所以我說算了。”

“對不起……”

那女子突然大笑起來,“我真的覺得你很可愛!”搖了搖頭,“說什麼對不起?我又不是你的情人,我們只是……”突然住口,看著櫻木笑笑,不再說下去。

房間一陣沉默。t

櫻木看著她,突然問道,“你多大了?”

“17。”見櫻木臉上寫著“不信”,她眨了眨眼睛,反問道,“不像嗎?”

櫻木搔了搔頭,說,“看起來是有點不像……”

那女子突然嘆了口氣,說,“唉,看來真的老了。”

“老?”

“是呀,連你都不信我只有17,那我還不認老嗎?”那女子從手提袋拿出她的粉餅盒,打開,照了照自己,“我想,從今天開始得改變形象,要扮成熟點。現在有很多國小生也加入援助交際,那些貪嫩的老淫蟲也就轉向她們下手了,唉,都爭不過那些小妞。”

“國小?不是吧?”櫻木不信,但回想起那次約會的麥香雞,他又暗暗點頭了,搞不好那麥香雞只有國小而已……突然打了一個冷顫──好險。看了看那女子,又再問道,“那你到底幾歲了?”

那女子站了起來,走向櫻木,然後用食指點了點櫻木的唇,“小朋友,讓姐姐教你吧,千萬別問女人年齡問題,還有,也不要懷疑女人報上的年齡是否跟外表相符,嘿嘿,不然多大度的女人都會恨死你的,知道了嗎?”退後了兩步,對著櫻木單眨了一隻眼說,“我要走了。”

櫻木連忙從床上站了起來,“哦。”然後從口袋掏出三張五千圓鈔票,遞給她。

女子笑了笑,抽了其中兩張,“這樣就夠了。”

櫻木跟在那女子身後,卻見她在拉開房門後,“呀!”了一聲,待欲關上時,已來不及了。

砰!

房門被撞開。而那女子已急奔到櫻木的身後,躲著。

待看清了那反鎖了房門的人,櫻木更驚訝,“流川?”突然感到莫名驚慌。

然而,流川見到他並未感到意外,顯然已知他在這裡了。這讓櫻木感到很郁悶,他怎麼會知道他在這裡的,難道……他跟蹤他?嚇?

卻見流川冷冷地瞪了他一眼,然後大步踏向他身後,伸手粗魯地扯住他身後那女子的手臂,不帶一絲暖氣地問道,“流川綾在哪裡?”

那女子拼命掙扎,“我不知道!快放開我!”她的另一隻手死命拉著櫻木的衣服,對她發出無言的求助。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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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幕看著熟悉,突然靈光一閃,記憶起流川在麥當勞外發生的那幕拉扯……

她,就是這個女子嗎?

於是伸手揮開流川拉扯那女子的手,並將她拉到身後,然後與流川對峙著。

“讓開!死白痴!”

“你才要讓開!”

只見他臉上突顯幾欲暴發的怒氣──這是他從未見過的表情。

“你想要干什麼?”櫻木指著他問道。

“這是我跟她的事,與你無關!”流川對櫻木吼道,“讓開!”一手欲推開櫻木,一手欲再次拉住那女子。

櫻木不讓他得逞,邊擱開他的手邊護著那女子。三個人在原地轉來轉去。

倏地,流川停了下來,看著櫻木,問,“你跟她什麼關係?”

櫻木一怔,隨即豎起雙眉,“沒有關係!純粹看不過眼你欺負一個女子!”

“你!”流川雙眉也豎了起來,眼睛狠狠地瞪住櫻木,透露著危險。

櫻木也不甘示弱地回瞪著。

對峙的眼神,瞬間爆出火花,似乎將空氣也燃燒起來。

忽然,流川雙手抱著櫻木的頭,吻住櫻木的嘴。

待感到櫻木稍微放鬆時,說時遲,那時快,立刻伸手拉住那個趁機欲往房門逃的那女子,然後回頭看了看櫻木,嘴角微揚。

“你!”雖然不甘心被騙了,但櫻木還是不肯認輸,也伸手拉住那女子。

“流川綾在哪裡?”流川問道。

雙手分別被拉住的女子,不斷掙扎,“放開我!捉得我痛死了!放開!”

“喂!臭狐狸!叫你放手,你聽不到嗎?”

“叫你吧!”流川哼了一聲,繼續問道,“她在哪裡?”

“你們兩個都給我放手!放開!”

“你不說,我不放!”流川答道。

“他不放,我也不放!”櫻木說道。

“救命呀!救命~”那女子突然呼叫起來,櫻木連忙捂住她的嘴,“別叫!”

“唔!唔!”女子還是不斷掙扎。

“你還是告訴他吧!不然這隻狐狸真的會咬住你不放直到你說為止!”

那女子閉上眼睛一陣子,後來才點了點頭。

櫻木連忙放開她,然而流川還是緊拉著她不放。

“喂!臭狐狸!她都答應說了,你還不放手?”欲伸手去拉脫流川的手,卻被他擱開。

“好啦,放手!我不會再逃了。”

聽那女子如此保證,流川遲疑了一下,隨即把手放開。

卻見那女子只顧低頭揉著自己的手臂,不發一言,便連忙催促,“快說!”

“她離開日本了。”

“去哪裡了?”

“我不知道。”

“她什麼時候離開?”

“嗯,兩三個星期前吧,我不記得了。”

“你說謊!我上個星期才碰見她!可惜還是被她逃了……”流川有點懊惱地說道。

原來如此。櫻木看著流川,心中過去幾天的繃緊,這下釋然了。

“那你肯定看錯,她早就離開了。”那女子道。

“說!你一定知道她在哪裡!”流川倏地又再扯住那女子的手臂。

“我真的不知道。”那女子搖了搖頭。

“你是她唯一的朋友,你不知道,誰知道?快說!!”流川喝道。

那女子被他揪得一晃一晃的,突然抬頭瞪著流川,怒氣終於爆發了,大聲說,“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都說我不知道了!就算知道我也不會告訴你們這些流川家的禽獸!!呸!”

被吐了一口口水的流川楞了一下,連忙用衣袖擦了擦臉。

櫻木見流川眼中滿是殺氣,立刻拉開那女子,樁在流川與她之間。

流川掃了櫻木一眼後,皺著眉頭說,“你剛說什麼?誰是禽獸?”

“沒什麼。”那女子的聲音已恢復平靜,“你是流川…楓吧?我記得綾說過,你這個哥哥是流川家唯一沒……嗯,沒欺負她的。”

“我們家有誰欺負她了?”流川踏前一步,櫻木連忙挺身擋住。

“你不知道?難道你真的沒聽說綾的事?”

“知道什麼?”流川不耐煩地說道,“生病住院,然後失蹤的事嗎?流川家因為她無端失蹤都鬧翻了天,煩死了!”一想到家裡的爺爺叔叔和堂兄們就煩,流川綾失蹤的那陣子,三五不時聚在他的家吵嚷說非要把流川綾找回來不可,卻沒見他們有什麼實際行動。他每天都被那些吵嚷聲煩得不想回家。若非無意中在自己的專用電腦上看到未刪除乾淨的聊天記錄,發現了蛛絲馬跡,再加上實在是被那些吵嚷煩透了,他才懶得主動去找流川綾。過去,每次見到他這堂妹時,她總是一副苦瓜臉,因此,覺得離家出走對她來說也許是一件好事。

那女子從櫻木身後探頭看了看流川,然後說,“你既然不知道那就算了,反正有些事情知道了真相反而不是好事……”

“你到底在說什麼?!我只想知道流川綾在哪裡,然後把她帶回家。”頓了一下,“其他的事我沒興趣知道。”

那女子沉吟半晌,然後說,“綾的下落,我是不會說的。不過有件事我得告訴你,若你把綾帶回家去,無疑是親手殺了她。”

“你是說,她會繼續被虐待?”到底是誰?難道是堂兄流川光景?照理應該不會發生這種事才對,流川綾是流川家三代中唯一的女孩,疼都來不及了,怎麼會虐待她?

“若只是虐待,綾也許會好過一點……”

流川的眉頭皺得更緊,看著那女子,示意她說明白點。

那女子聳了聳肩,說,“算了,流川楓,別再追問了,知道真相對你沒有好處。我是真心的勸告你。綾……你就放過她吧。”

“流川綾的下落你真的不說嗎?”沉默了一陣子後,流川開口說道。

“是的。”

“那好。”流川立即轉身走了兩步,然後停住,“我去報警。告你誘拐未成年少女,逼迫她賣淫。”

“狐狸!”“流川楓!”

流川回頭,看著那女子,“改變主意了?”

只見那女子咬了咬唇,然後抬頭看著流川,“這是你逼我的。你聽著,我只說一次,綾現在在東京的精神療養院!”

流川睜大了眼睛,“什麼?”

“她精神出了點問題,而且,害怕見人……”

“怎麼會這樣?是不是你逼她賣淫搞到她這樣!!”流川逼近那女子。

那女子挺直了身軀面對流川,“讓她變成這樣的不是我,是你們!是你們流川家的男人!她從九歲起就被強姦了,施暴者是她的親哥哥、堂兄、爸爸、叔叔、爺爺以及伯伯!!”她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看向流川的眼神有點狠。

櫻木一聽,吃驚地張大嘴巴。然後轉頭看向流川,只見他臉色大變。

“很意外吧?沒想到你的家人都是衣冠禽獸!!”那女子冷笑道。

“這不是事實。你說謊!”流川倏地說道。

“你可以選擇不信,但這事千真萬確!”

“若是事實,你為什麼不報警?”

“報警?哈哈!”那女子突然大笑,“報警?我為什麼要報警?難道你認為我們的法律會保障被強姦的女子?除了把被害人逼瘋以外,我可看不出報警有什麼‘好’!”

望著那女子半晌,流川突然轉身跑出房間。

“狐狸!”櫻木追了兩步,然後又站定,回過頭看著那女子,說,“你騙他的吧?”

那女子搖了搖頭,“沒有。我說的是事實。”

“這不會是真的?是那個流川什麼綾告訴你的吧,你會不會被她騙了……”

啪!

櫻木撫著突然被打的臉,不解地看著那女子。而她,兩隻大大的眼睛正怒瞪著他,眼下,還掛著兩行淚水。

看著她氣極而哭的臉,櫻木頓時不知所措。

“綾沒騙我,那種痛苦的滋味我最清楚……因為,我也曾是受害人。”那女子神色木然地說道。

“你?”櫻木欲問又止。

“我是被繼父強姦的……至少這一點,我比綾幸運,強姦我的人跟我沒有任何血緣關係……那家人,一家子都是禽獸!”

櫻木嚥了一口口水,囁嚅道,“那個……狐狸…不算吧……”

那女子上下打量了他一下,冷笑道,“若不是他不喜歡女人,我猜想他可能也是其中一隻禽獸!”頓了一下,“你們這些賤男人,好色又無恥,只會對最近和最方便的人下手而已。”

櫻木無言以對,沉默地看著那女子從地上拾起自己的手提袋,然後消失在房間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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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以後,流川似乎失蹤了,連續幾天沒到球場集訓,聽說,還缺課了。

櫻木的心情沉甸甸的。每當起了想去看看那隻狐狸的念頭時,總會同時想到兩個人對他說過的話。

一個是洋平。

當他坦承他跟流川的不尋常關係時,洋平說,“若你沒那個本意,只想玩玩的話,這種關係還是斷了的好。”

什麼本意?櫻木問。

洋平笑道,“你喜歡男人嗎?”突然捉住他的手往自己的胯下摸去……

櫻木連忙抽手,罵道,“你神經病!!”

“這就是了。”

櫻木明白了。

可是,他對碰觸流川並不感冒,也不抗拒他摸自己的。為什麼?

後來,想起那女子離開之前說的話,「你們好色又無恥,只會對最近和最方便的人下手而已……」

也許,她是對的。

他與流川,彼此都只不過解決需要而已。除了因為最近、最方便,也為了在過程中的征服感。在彼此的較量中征服或被征服,暢快與屈辱互相交織,痛著共存在彼此的靈魂深處。

這是本能。

跟他的關係,只不過是一種本能的需要。一種與生俱來,腐蝕至骨的本能需要。

櫻木真的明白了。

「還是斷了吧。」

就在他決定跟流川了斷的時候,他出現在他的家門口,一如第一次一樣。所不同的是,這一次,帶著一個行李袋。

兩個人對望半晌,還是櫻木先開口,“怎麼啦?”

“我離開家了,沒地方住。”流川淡淡地道。

櫻木看著他深深的黑眼圈,“哦,進來吧!”打側了身體,讓流川踏進屋子。

“我這裡很小,只有一個房間,若你不介意睡客廳的話,那就住一陣子吧。”

本逕自往櫻木房間走去的流川,聽櫻木如此說道,怔怔地看著他。

彼此沉默了一陣子,流川首先打破緘默,點頭道,“好。”

回頭越過櫻木走回客廳,放下自己的行李袋。

“你吃了晚餐沒?”櫻木問道。

流川搖搖頭。

“那等一下,我去煮。”

流川背靠牆壁坐下,看著離自己不到十步之遠的櫻木背影,卻覺得好遙遠。

心,突然像被揪著般痛了起來,於是,連忙拉開行李袋的拉鏈,摸出那瓶藥酒,緊緊地握在手中。


*****

“喂!別睡了!快起來吃飯。”櫻木彎腰推了推流川。真是貪睡的傢伙,才那十來分鐘,連坐著也會睡著了。

見流川不動,櫻木在他面前蹲下來,又再推他,“喂!起來!”

倏地,流川展開雙臂將他緊緊抱著。

櫻木遲疑了一下,提手拍了拍他的背,問,“怎麼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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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才聽到流川低聲說,“斷了,跟他們都斷了,什麼關係都沒有了……”

不一會,感覺右肩上的衣服濕了,櫻木不禁一手回攬流川,一手緊按著他的後腦。

就這樣維持著這個姿勢也不知過了多久,至到聽到一聲“咕嚕咕嚕”,他們才放開對方,分別站了起來。

櫻木看著仍低著頭的流川,說,“你去吃飯,我給你舖床墊。”

然而身體還未移動,就被流川伸手攔著,“沒關係。睡地上就行了。”然後見他一手抹臉,一手將一樣東西插進褲袋,接著才抬起來頭看著他,說,“我明天就走。”

櫻木無語。

看著他欲往廚房走去的背影,櫻木突然說道,“喂!你褲袋裡的東西快掉出來了。”

流川停住腳步,將那半露的東西塞回褲袋,猶豫了一下,又掏了出來,然後拋給櫻木,“你上次說要借的,給你,我沒用了。”

櫻木接過一看,原來是他上次給他買的藥酒,瓶身似乎還殘留著流川手的餘溫,不禁怔住。

望著正在裝飯的流川,心頭一熱,三步併成兩步向他衝去,從後將他抱住。

雙手緊緊地將他圈箍著,頭深深地埋在他的頸窩,心情是莫名的激動。

他驟然發覺,原來在他們倆之間,不僅只有本能的需求,還有一種說不出口的,卻直達心靈深處的需索。僅屬於他們彼此的。

半晌,櫻木輕輕說道,“狐狸,我們一定要拿到全國賽冠軍。一起打敗他們,打敗那些人,打敗所有人……我們一起……”

側臉貼著櫻木的頭,感受著他身上傳過來的體溫,流川只覺過去幾天五味雜陳的震驚、憤怒、失望與傷心,連帶剛剛的痛心已漸漸隱去。他將手搭在櫻木那握著藥酒的手上,然後五指收攏,“嗯。”

不再言語。

此刻,只有呼吸、心跳在交流。

 

十言甫語:這是欠了蚊子好久好久的禮物。


*2006年6月16日在鮮文學網首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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