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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日,本是陽光普照的日子卻突然下起雨來,總是讓人特別怨恨,尤其是那些已踏出家門趕往赴會、卻被迫在半路滯留的人,在進退不得間,那種怨念特深。
 
 “高宮,你給我們滾出去,你一個人太佔位了。”野間看見遠處正有兩位女子向他們的涼棚跑來,便推了一把才剛在涼棚下佔到一席位避雨的高宮,一個踉蹌,高宮便跌出涼棚外,立即便被雨淋了滿頭。惱羞成怒的他,且不管涼棚下除了他們五個櫻木軍團成員以外是否還有其他人在,一個急衝,便把涼棚下的人衝散,“依啊哇哎”聲中紛紛跌出涼棚外。有者見勢不對,也不管雨勢仍大,馬上拔腿就跑,轉移陣地。

 “高宮,你搞什麼鬼呀!大家都淋濕了!你這混蛋!”野間對肇禍者高宮罵道。大楠也在旁埋怨。

 “你才混蛋!見色忘友的傢伙!看招!”高宮不甘示弱地回罵,更一個箭步衝向野間,兩人開始扭打起來,而本在旁勸架的大楠因不知被誰揍了一拳後,也加入戰圍。三個人的混戰,此時誰是誰非誰勝誰負都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可以盡情發洩,年輕人的旺盛精力總是需要一些管道去疏通一下。

 看著三人亂七八糟地扭成一團,洋平問櫻木道,“喂!要把他們拉開嗎?雨勢越來越小,怕再待下去會惹來警察。”可是,等了好久都沒聽見回應,便轉頭望向櫻木。只見他呆立細雨中,眼望前方,似看著高宮他們,臉上卻沒有任何表情,一反過去那只要一見高宮他們打架就一副興災樂禍的模樣。

 “喂!花道!”洋平用手肘捅了櫻木一下。

 半晌,櫻木好像突然回過神來似的,“啊”了一聲,看著洋平,“什麼事?”

 洋平審視了他一會,說,“沒什麼,若有事的話,你就先走吧!他們由我來處理就可以了。”

 “他們?”櫻木順著洋平的手指向前方望去,見野間、高宮、大楠他們互相扭拉中,身邊還圍著許多人,奇道:“他們幹嘛打架了?”

 洋平笑了笑說,“精力過剩。”拍了拍櫻木,“走吧,辦你的事去。”

 櫻木看了看洋平,摸摸自己的後腦勺,說:“那我走了。”

 看著他遠去的背影,洋平搖了搖頭,他從昨晚的湘北籃球部慶功宴上就發現櫻木不對勁了,當聽到不知誰說流川即將到美國去的時候。原本櫻木因湘北最終在他高三的時候稱霸全國,完成前前隊長大猩猩赤木剛憲未竟霸業而意氣風發、狂妄豪語,待聽到流川將到美國去的消息,臉色立即大變,然後又突然狂笑不止,接著又到處去勸隊友們多喝幾瓶汽水,卻始終沒向流川走去,如往常般互相盡情揶揄挖苦、吵嘴打架,似乎當流川隱形。然而,待流川提早走後,櫻木又突然變得沉默,導致連向來遲鈍的籃球部經理赤木晴子也頻過來詢問洋平,“櫻木到底怎麼了?”

 想至此,洋平不禁嘆道:“這傢伙……”他知道,有些事,還是得讓當事人去弄個明白,旁觀者如他,如何心思清明都幫不上忙的,唯有,靜觀其變吧!

 

  *  *  *  *  *

 
 雨,仍綿綿細細地下著,可是櫻木卻不管因疾跑而狂撲面的雨滴,只想快點見到那個他此刻在心中狂罵的“臭狐狸”。

 還未奔近學校的室內體育館,就已聽到“啪啪啪”的拍球聲在館內迴響。他知道,流川就在那裡,他周日返校自個兒練球的習慣,三年來如一日,風雨不改。

 櫻木“嗖”一聲,大力拉開體育館的門,即見流川在拍球上籃。俐落的動作、優美的進球,如同當初對他做的示範演習般,絲毫未變。

 突然,一粒球向他飛來,耳中即聽到流川冷冷的聲音說道,“一對一。”

 自然反應地接過那粒球,櫻木眉毛揚起,“看誰怕誰?”抬手將球往流川一拋,反手就將雨濕的上衣脫了,開始了他與流川進行了多年的“爭霸戰”。


 
  *  *  *  *  *


 追、攔、跑、跳,當最後一個球仍被流川搶去並成功灌入籃框中時,一切動作頓時靜止,館內徒留籃框的搖晃聲以及兩人因激烈運動過後的喘氣聲。

 也不知過了多久,流川開口打破緘默,“十比八,你輸了。”頓了一下,又說,“精神不集中,你在想什麼?”昨晚被櫻木“冷待”了大半晚,心下早已不爽,此時見櫻木在喘氣的當兒不時偷望他,待與他視線接觸又立即轉過頭去,更是不滿,便主動詢問。

 見流川目不轉睛地瞪著自己,似乎不回答就不會善罷幹休的樣子,櫻木摸了摸後腦勺,然後問道:“為什麼去美國?”

 “想去。”流川想也不想就答。

 “為什麼想去?”

 “就快畢業了。”

 “你不在日本打籃球了嗎?你以為自己得了MVP就很了不起了嗎?竟然想去打美國佬,你還不夠格呢!你……”

 “我一定要去。”

 本來尚有許多話要罵將出來,卻被流川突然打斷,櫻木頓時語窒。

 看著流川堅決的臉半晌,櫻木突然別過頭,問:“幾時走?”

 “後天?”

 “這麼快?”櫻木立刻回過頭來看著流川。

 “嗯。”流川點點頭,“怎麼?捨不得我嗎?”

 聽流川突兀地反問,櫻木先是一楞,然後臉上一紅,結結巴巴地罵道,“誰……誰捨不得了?你最好快點滾!別在這裡礙著本天才的發展!”見流川的眼睛仍直勾勾地看著自己,雖然不發一言,可是眼神卻讓他感到驚慌不已,而且有窒息的感覺。

 這樣對望不知過了多少時候,櫻木再也受不了流川的無形逼視,於是選擇轉身離去。

 他快步走到場邊,拾起自己先前扔在那兒的濕上衣,往肩上一搭,走了兩步,又停下,知道流川就跟在他身後,便背對著他說:“臭狐狸,你聽著,去美國後不要輸給美國佬,也不要丟日本的臉……不然,我會飛過去揍你。”

 話聲才落,手臂就被一人扯住,只見那人的臉突然在自己的眼前放大,接著只剩下對方漆黑眼珠的範圍,再然後什麼都看不見了,只感覺到自己的唇突然被施加了壓力……

 待櫻木回過神時,才發現,流川早已離開了體育館。搔了搔剛被對方鼻息噴在臉上的麻癢處,突然“啊!”的一聲跳將起來,他想起來了,剛剛──流川吻了他。

 

  *  *  *  *  *


 “喂!小弟!你怎麼可以這樣!後天就要上飛機了,你怎麼到現在還不收拾行李?”

 聽姐姐突然跑進房間來鬼叫,流川立即把MP3的聲量調大,然後從衣櫃裡拉出行李袋,再拋出一些衣服,假意收拾行裝。待把姐姐打發走後,便立刻鎖上房門,躺在床上閉目聽歌。可是,卻不知歌者唱些什麼,心緒飄得老遠。

 他終於還是主動打破了他與櫻木之間那曖昧不明的關係,在他離開之前。

 他與櫻木,在別人的眼中,也許是冤家或者是好拍擋的關係,感情似好還壞。但只有他心裡明白,他與那白痴之間,並非只有這些,還有一些說不出口的洶潮暗湧,唯有他倆相互靠近才清楚感受到。

 說白了就是,他喜歡櫻木,而且喜歡到只想將他佔為己有。他一直忍耐,也一直等待,直到今天,他終於按捺不住,吻了他。

 他不知道過後櫻木會有什麼反應,也不去想他會有什麼反應,反正他現在只需要等待一個答案──一個拳頭或者是一個回吻。

 倏地,他坐了起來,然後下床走到窗邊,拉開窗簾往外望,即見一個紅頭正在他家門口晃動。

 他立即拔掉耳中的MP3,打開了房門後就疾奔下樓,也不理會身後的姐姐從她房問口探頭問話,“小弟!你去哪裡?行李收拾好了嗎?”
 
 一拉開家大門,一點也沒估計錯誤的便看見櫻木那見到他後突然發楞的臉。他也就趁櫻木發楞時,伸手就拉過他的前臂,將他拖拉到一條橫巷。那裡街燈昏暗,也鮮少人行走,最方便他們倆進行“談判”。

 “你到底想怎樣?”流川也不拐彎抹角,單刀直入地問道。他已沒時間跟櫻木拖拖拉拉下去,況且,之所以會造成今天的局面也是櫻木咎由自取的,若不是他突然對他說出那些類似關懷的話語讓他感動的話,他也不會吻他啦。總之,就是櫻木的錯!

 本來就已經發楞的櫻木,被流川這麼一問,更是楞上加楞。

 「我到底想怎樣?」其實,他自己也不知道該怎樣,他是來找答案的。

 今天上午被流川吻了後,一直覺得自己腳步浮遊,硬是沒回到現實中,直到見到洋平。

 他問洋平:“你有被人吻過嗎?”

 “有。”

 “誰呀?”

 “這與你無關吧?你有被吻過嗎?”

 “有。”
 
 “誰呀?”

 “流川……啊!”櫻木頓時發覺自己說錯話,立馬掩嘴也掩不了洋平賊笑的眼睛。

 “什麼時候?剛剛?”洋平笑問道。

 櫻木“刷”一聲,臉立刻漲紅,囁嚅道:“那個……這個……”

 “別這個那個了,你對他說喜歡他,所以他吻了你?”

 “不是……咦?你怎麼知道我……喜……”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流川為什麼問吻你?”洋平裝著一本正經地問,其實肚子裡已笑翻。他這傻哥兒從在國中時有被女子拒絕了50次的記錄,但一上到高中,這記錄就停止不前,讓他覺得奇怪。起初以為他是因為赤木晴子,後來多番暗中觀察,才發現阻止櫻木再“破記錄”的,另有其人,而且還是個可以影響櫻木思緒和決定的人──他一進入高中就認定的死對頭──流川楓。當他剛知曉櫻木的心思時,除了震驚以外,也很好奇他怎麼會突然喜歡上一個男人,而且還是那個流川楓。待多觀察他與流川楓的平日相處,他終於明白,他與他之間其實是容不下第三人,因為他們對對方的態度是非一般的對待──一個容易與人打成一片、大大喇喇的櫻木,卻偏偏對流川小心眼到容不下他一個冷哼;一個對人拒之千里、永擺面癱臉的流川,卻總是對櫻木反應過度,還會主動挑釁。他們倆林林總總的大小相互牽絆的事,真要數,數也數不清,所以,後來洋平就不再理會這兩個活寶,反正緣分天注定,聽天由命就是。

 “喂!花道!他為什麼吻你?”良久都沒聽到櫻木的回答,洋平唯有再問一遍。

 櫻木可被洋平問倒了,他怎麼知道那臭狐狸突然發什麼瘟呀?

 他是喜歡流川沒錯,可是,他可不敢讓他知道。若被流川知道,他以後永遠都難以在他面前昂頭做人了,又怎麼可能再像以前那樣理直氣壯地對他大呼小叫、跟他打架打得淋漓盡致呢?

 可是,流川為什麼會吻他?

 突然靈光一閃,他捉住洋平的肩膀緊張地搖晃,“洋平,你說那個狐狸是不是喜歡我?”

 看著此時雙眼發亮的櫻木,洋平倏地感到一陣雞皮疙瘩,然後擺擺手說,“我不知道哩,你自己去問他吧!”

 所以,櫻木現在就出現在流川家的門口,不,就在這條橫巷裡,聽流川首先發難,“你到底想怎樣?”

 「我到底想怎樣?我到底想怎樣?」櫻木喃喃自語了一下,突然像是清醒過來似的,眉頭一皺,有點惱羞成怒地指著流川吼,“什麼我想怎樣!?應該是我問你想怎麼樣!今早你這個……那個……”一想到今早的情景,櫻木禁不住臉上一紅,那個“吻”字死活也說不出來,唯有指了指自己的唇,“這個!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卻見流川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半晌,答道:“禮物。”

 “禮物?告別的禮物?”一聽到流川的答案,聯想豐富的櫻木立即想到流川向每個人送“告別之禮”的畫面──大猩猩、眼鏡兄、三井、宮城、洋平……

 倏地頭上一痛,原來被流川狠狠地搥了一拳,耳中還聽他罵道,“死白痴!你胡想些什麼呀!”然後感覺身體被推至背部靠牆,接著唇上就被另一人的唇牢牢地吸著,而且有股懲罰性式的狠勁,讓他的唇痛得不行,甚至嚐到血液的鹹味。

 正當他想推開流川的時候,他卻放開了他。只見他狠狠地瞪著自己,微喘。然後開口說道,“禮物我只送你!死白痴!”手背往唇上一擦,就想轉身離開。

 櫻木見狀,立即伸手拉著流川。他現在終於明白流川的意思了,於是對他說,“你的禮物不夠好,讓本天才送你吧!”說罷,把頭趨向流川也想學他一樣給他一個吻,可是見到流川近在眼前的眼睛瞪得老大,剛剛說豪語的底氣突然洩了,死活吻不下去。

 兩人大眼瞪小眼了一陣子,卻見流川突然閉上眼睛,然後櫻木就感覺自己的腰突被緊攬、後腦也被一手牢牢按著,然後,又接到流川送來的“禮物”了。感覺唇上的力道越來越重,環在腰上的手臂也越圈越緊,櫻木也不甘示弱地用力“回應”──倏地轉身將流川反壓在牆上,學流川般使勁地吸吮他的唇,直到他也破皮流血。

 也不知過了多久,似乎直到肺中空氣全被擠壓出來、嚴重缺氧了,兩人才願放開彼此。

 “我……哈…哈…一定會去美國的……你…哈…哈…可不可以等我?”櫻木邊喘邊問流川道。昨晚,他一聽到流川要去美國,心立刻就若有所失。從那刻起,他就有了要去美國的念頭,直至現在,更加確定自己想去的心,因為,流川要到那裡去了。

 倏地,流川將櫻木緊緊攬抱著,在他耳邊說道:“我三個月後回來。”原來,流川只不過是代替了他那因意外受傷了的姐姐去參加國際學生短期交換計劃而已,並非如學校流傳的那樣,去美國留學不回來了。

 “明年,我們一起去。”半晌,流川又對櫻木說道。

 聽流川對他說出承諾,櫻木開心地回應道,“好,明年,我們一起去。”用不輸於流川的力道將他牢牢地抱著,一個人在昏暗的燈光下咧嘴大笑。

 

 

十言甫語:2010花道生日賀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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