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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將籃球塞進背包後,往背上一搭就迫不及待地騎上自行車衝出家門……

 轟隆隆~

 震耳欲聾的雷聲讓他疾駛的車子減速,因為他料到接下來會是……傾盆大雨!

 豆般大的雨點,傾刻間密密麻麻地打在他的身上,很無情。

 他嘆了一口氣,很無奈地將自行車掉頭,駛回家的方向。

 

 *  *  *  *  *  *  *  *  *

 他換了乾爽的衣服,用毛巾隨便抹了抹被雨淋濕的頭,就將自己丟到床上,仰臥著。

 「這兩個星期以來第幾次了?不可能這麼巧合吧?」

 他雙眼瞪著天花板,無意識地問著自己。

 「難道那女人說的是事實?真的有雨神嗎?」 

 他,流川楓,一個不信邪的人,今天不禁產生“邪”念。

 經過了多次經歷,他似乎有一點懷疑,世界上是不是真有“巧合”這回事?

 想起前天在某家店的屋檐下避雨時遇到的一個女人,她一見到他就說,“雨下得真大……”

 他以為女人向他搭訕,理也不理,冷著的臉孔依然冷著,心裡卻不斷地盤算,若這場雨在半小時內停止,就抄捷徑趕到學校附近某個露天籃球場練球……

 很久沒打籃球了。都是……雨天惹的禍!

 “雨不會停的。你得罪了雨神,雨神不會讓你得到晴天,除非你找到你的陽光。”

 他轉頭望向發話的人,只見她目光炯炯有一點懾人,嘴裡緩緩地吐出這麼一句話,“除非你找到你的陽光,不然你不可能得到晴天。”說完,就冒著雨走了。

 縱然她手指上閃閃發亮的指環,刺痛他的眼睛,給他留下印象,但更多的是莫名其妙。

 結果,他沒有去籃球場。

 雨一直下到天黑。

 今天,他又遭到同樣的厄運。

 明明天氣晴朗,卻在他出發時突然驟變,下起傾盆大雨來了。

 前幾次也如此。

 「真的得罪了雨神?……」

 『除非你找到你的陽光,不然你不可能得到晴天。』面目模糊的女人所說的話此刻無比清晰地縈迴在耳。

 “我的陽光嗎?……”他喃喃地道,腦海裡不禁浮現一個昂頭笑著的身影……頭上的髮色如火般燦爛奪目,笑容如陽光般躍眼。

 突然,他全身一震,隨即翻身伏著,將頭埋在枕頭裡,悶聲地叫道:“白痴、白痴、死白痴……”

 一想到那個人,心中就有一股郁悶之氣,很煩躁又很害怕,然而似乎有更多的期待。

 他想見他……

 ……想……被他狠狠地抱著。

 已不是懵懂青澀的十五歲少年郎,十八歲的他,知道這種期待叫欲望。

 自從兩個星期前他從學校的體育館倉皇出逃後,他就刻意避見那個白痴。

 滿以為不見面就不起妄念。

 但他錯了。

 越是不見,思念越不斷。

 欲望……添盛……

 這一切,都是那個綺夢種下的禍。

 夢中,一對灼熱的眸子點燃了他的熱情。

 撫上臉的手,溫暖得讓他解除偽裝的冷漠。

 被吻、回吻,緊貼的身體交換彼此的熱量,逕自纏綿不已。

 驚醒後兀自心跳加速,竟有一絲後悔──醒得太早。

 他強迫自己遺忘夢中一切。

 然而,欲望早已在他心裡生了根,每次遇見那個與他夢中纏綿的紅頭,欲望就迸裂出胚芽,發葉,然後遍佈心房。

 在他依然純真的歲月裡,欲望使他陷入愛情。

 但,他害怕……愛情。  

 於是,與他打架次數更多了,對他出拳更狠,只為隱藏心中的綺念。

 ……

 ……

 “死白痴!你看什麼看!”他生氣地摔掉手上的毛巾,對那個紅頭吼道。

 憤怒的聲音在空蕩蕩的體育館迴旋。 

 他討厭他直勾勾的眼神。那種直透他心靈深處、挖掘他的熱情、逼他面對欲望的眼神讓他害怕極了。

 他狠狠地瞪著他。

 卻見他慢慢靠近。

 無視他的瞪視與兇狠神情,他的手撫上他的臉……

 「來了,來了……」心中不斷地重復這毫無意義兩個字。

 就在他的唇快貼上他的剎那間,他推開了他,跌跌撞撞地跑離了體育館。

 那一夜,他不知道自己怎麼回到家。一打開房門,往床上就倒。

 第二天醒來,雙膝處傳來的疼痛清楚地告訢他,必須上藥了。

 從那天起,他趬了從不缺席的籃球練習。

 從那天起,雨就下個不停,只要他想去露天球場。

 不是不想回到風雨無阻的室內體育館,但那裡有擾亂他心神的紅頭。

 不能暢快地打籃球。

 不能快樂地流汗、不能紓發郁悶之氣……

 都是……

 ……

 ……

 雨天惹的禍。

 「真的得罪了雨神?……」

 側耳傾聽……雨停了。

 他爬了起來,換了運動衫,抓起了背包,打開房門。

 決定了,即使是雷電交加、風吹雨打,他也要去籃球場。

 雨神是誰?

 他不怕。

 堅決的眼神、倔強的唇線證明他的無畏無懼。

 

 *  *  *  *  *  *  *  *  *

 運動衫早已濕透,是汗是雨水,他早已分不清。

 也許,全都是雨水吧?

 拾起滾到圍欄邊的籃球時,他發覺雨勢小了。

 然而踏水而來的腳步聲卻吸引了他更多的注意力。

 他抬起頭來即對上一雙眸子。

 依然灼熱。

 似乎更勝往昔。

 只見他從背包裡拿出一條毛巾,走近他,將它搭上了他的頸。

 他凝望著他。

 被雨水浸濕的髮絲,濕淋淋地貼在臉上,藏在濕髮下的眼睛還是那麼晶瑩剔透。

 於是,他一手撥開他的髮絲,一手拿起垂在頸側的毛巾一頭擦拭他的臉。

 可是,他別轉了臉。

 一切變得靜止。

 “狐狸,回去吧,不要再練了!”

 不應。

 “我走了!”

 邁步踏水而去。

 真乾脆。

 望著逐漸與他拉遠的距離,他突然驚覺,本已停止的雨竟又開始下了。

 他將手上的球用力丟向那個背影。

 準確地,打中了頭。

 見他一個踉蹌,隨即站穩,撫著頭向他投來似憤怒又似迷惘的臉色。

 很滑稽。

 也許他還沒決定給他看哪一種。

 他不著痕跡地牽了牽嘴角:“白痴,一對一。”

 他每走進一步,打在他身上的雨就少了兩滴。

 至到兩雙眼睛平視對望。他終於看見了陽光。

 因此他不逃避了。

 於是他讓愛情吻了他。

 那個叫櫻木花道的男子。

 

 *  *  *  *  *  *  *  *  *

  
 多年以後,櫻木花道突然問起,“狐狸,你當時真的得罪了雨神嗎?”

 在愛人懷中的流川楓搖了搖頭。
 
 他不知道。

 ……也不想知道。

 他在他懷裡調整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後便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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