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光掠影

流川一踏入霍士研究所的大門，就聽到一把甜美、有禮、愉快的聲音響起：

“早安，歡迎來到霍士研究所。若您是研究所員工，請左轉至S2大門，將您的員工證放在機器上核對；若您是訪客，請移尊步至S1大門登記您的資料。謝謝您的合作。希望您有美好的一天。”

流川用員工證在機器上碰了一下，眼前的熒幕立刻出現了自己的資料：

員工編號：FX1011
姓名：流川楓
職務：研究員
部門：調查部
開始服務日期：05-06-2005

流川將眼睛對準機器前的兩個圓孔，等待機器驗證自己的瞳孔。

突然，熒幕一轉，出現了一個秀美的臉龐，甜美的笑容予人好感。

“早安，流川桑！對不起，請您再將員工證放在機器上核對一下，機器好像出了一點問題。”

流川依言而做。

“行了。現在請驗證瞳孔。”

嘀一聲後，門應聲而開。

“謝謝。”流川對著熒幕說。然後推門而入。

那甜美的臉龐頓現暈紅，又圓又大的眼睛也佈滿喜悅……熒幕也隨之恢復“希望你有美好的一天”的畫面。

◆◆◆◆◆

“晴子，晴子……流川進來了嗎？若你見到他，跟他說我在L6等他。”熒幕突然出現的臉、急促的聲音將處在陶醉狀態的晴子喚回工作中。

“嚇～彩姐……流川桑剛到，現在已進入L2了，我替你通知他吧！”

“謝謝你，親親。他既已在L2，我去找他好了。哦！對了，剛才你好像分心了，怎麼啦～嘿嘿！我知道了，一定是流川那傢伙對你說了什麼，讓你掉魂了吧？”說話的人有著一頭濃密的長鬈髮，迷人的雙眼此時正調皮地單眨著眼，取笑著晴子。

“沒有啦～彩姐，你就愛瞎說！”晴子急忙為自己辯謢。

“看！你臉紅了耶，說謊不是好孩子的行為唷！親親。”被喚作彩姐的彩子仍沒有放過取笑晴子的意思。

“彩姐～”晴子無奈地跺跺了腳。

“好啦～我不再笑你就是了，都害羞得跺腳了，別以為我不知道，呵呵……”

“彩姐！你就沒正經！你不是急著找流川桑的嗎？”

“我記得！那傢伙現在一定是在做噴霧消毒，我才不要在哪兒乾等！陪你說一會兒話，解解悶不好嗎？”

“我不覺得悶呀！我很喜歡我的工作！雖然對著整排電腦，但我隨時都可以見到你們，為你們提供以及處理有用的資訊……感覺自己好像是研究所的管家婆～還有……嘿嘿！小心唷，你們的行動也是掌握在我手裡！”晴子假意恐嚇道。

“知道了，管家婆……小人剛才冒犯了…”彩子故作陪罪樣。

“彩姐，你別這麼說嘛～”晴子抿嘴笑道。

“唷～時間到！我去找那傢伙了。親親，工作別分心了，你可是我們研究所的第一把關人呀！我走啦～祝你有美好的一天。”彩子邊說邊離開熒幕。

“對不起，我不會再分心了。謝謝～”晴子不好意思地說道。

赤木晴子，25歲，是霍士研究所的內部資訊管理員，專職為霍士研究所員工處理和提供外來的繁瑣資訊以及掌管他們與訪客進出研究所的記錄和在研究所內的所在位置。由於研究所內所有出入口的門都由電腦控制，只要晴子稍覺他們在研究所內行動異常，都可以透過電腦掌控他們的行動。因此，霍士研究所並不需要聘請警衛人員。也因此，晴子被稱為“霍士研究所的第一把關人”。

分心了～

晴子雙手捧著自己的臉，眼睛注視著L2研究室的電腦熒幕，不禁微微一笑。

“剛才流川桑對我說謝謝……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好像在笑呢，這可是兩年來第一次見到的表情耶！嘻！美好的一天已開始了～赤木晴子加油！努力工作！”

◆◆◆◆◆

赤木晴子並沒有感覺錯誤，流川的確笑了，在心裡。因為他突然想起被他綁在家裡的紅頭白痴──那個自稱從未來回來的人。

流川一掛上電話，那個紅頭白痴就問他：“你做了什麼？”

「不關你事。」邊“答”邊抓起自己的風衣和車鑰匙準備出門。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趁我昏迷的時候抽了我的血。拿去做試驗了吧？告訴你，若不相信我的話，你盡管去看報告好了。別說我沒預先通知，報告結果若嚇死你這狐狸可與我無關！”櫻木大聲地對流川說道。

「白痴！說話何必拐彎抹角，想我守秘密就直接說！」流川停了腳步，望著櫻木“說”道。

“哼！”

「白痴！」流川不理他。

“喂～我昏迷了多久？”

「24小時。」

“24小時～哇！難怪我這麼餓！一天一夜沒吃東西了……呀！我快餓死了…好餓～
”櫻木悲慘地叫道，還不斷扭動身體，無奈被綁得緊緊的他，根本動彈不得。

「白痴！吵死了！」流川逕自走進廚房，打開冰箱拿了一粒冷凍饅頭後，便走去把饅頭塞進櫻木的嘴吧。

臨離開前，望了一眼櫻木，見他一副想罵人又捨不得吐掉饅頭的樣子，內心油然而起一陣輕鬆愉快。

一路上，只要一想到那白痴的表情，流川就會在心裡偷偷地笑。而剛才在驗證瞳孔時，突然想起那對充滿怒氣的琥珀色眼珠，不禁又在心裡偷笑了。

愉快的心情，使他的酷臉也顯得柔和起來。

這正是彩子在踏入L2研究室時，見到的流川。

「這萬年酷男竟也有這種表情的時候。」她心裡暗暗稱奇。接著，她把手上的文件夾拍在流川的頭上：

“誰讓我們的帥哥思念了唷？”

流川回過神來，見是彩子，便伸手向她要過那文件夾。就在他的手快碰到文件夾時，彩子突然往回一收，流川的手撲了一空。

“沒那麼快～你先告訢我，這報告裡頭的人是誰？”彩子雙手交纏在胸前，手上拿著文件夾正有節奏地一下一下拍著她的身側，靜靜地等待流川的答覆。稍微嚴肅的表情，說明她此刻要流川給她一個正確的答案。

“是一個朋友拜托我的。”

彩子看著他一貫冷漠的酷臉，根本分辨不出他此話的真偽。雖然答非所問，但彩子知道，這已是流川的極限了。若非自己是他的學姐以及認識多年，他才懶得回答。

“臭小子，拿去吧！”彩子將文件夾交到他手上，然後拉了張椅子坐下。

“呣～謝謝！”流川接過了文件夾，便迫不及待地翻閱。

咦～這個……流川心裡的驚愕雖一閃而過，但始終在臉上留下痕跡──挑了挑眉頭。而這個看似細微的動作，又怎麼逃得過彩子精明的眼睛。

“很奇怪，對不對？我懷疑那個X283根本不是人！”彩子對流川說出自己的看法。“首先，我就無法鑒定X283的血型，既不在ABO型之列、也不在Rh型之列，甚至也不是罕見的MN型、P型、路易斯型等……不過，這並不奇怪，因為目前都陸續發現新種血型，尚有許多未被鑒定，所以這個不明之點暫且不表。
第二，我也檢查過X283的HLA（注1），發現X283HLA的六種抗原的免疫反應竟是零！換句話說，這活體……抱歉，我不能當X283是人…這活體一定容易感染病毒，但好處是活體的淋巴細胞不會攻擊外來的移植細胞……也就是說，活體可以接受任何人的細胞或器官移植而不產生排斥問題……但，這可能嗎？”

彩子望著流川，等著聽他的見解。

只見流川重新翻閱手上的報告，“彩姐，這個標著Z的是在血液中發現的細菌嗎？”

“這正是第三個不明點。雖說血液中除了血漿、紅血球、白血球、血小板之外，還有一些來自體外的病原體和癌細胞在內流動，可是這Z細菌在血液中的數量不但占了一巴仙（注2），還似乎是與生俱來的，是構成血液的成份之一……只是目前還不明白Z細菌有什麼作用。但我猜測這是代替白血球來承擔活體的防禦功能。
總之，我的結論是，這個不是人，至少不是地球人。怎麼樣，你的朋友是不是拿到了外星人的血液樣本？”

流川突然靈光一閃，難怪那白痴對醋的反應那麼激烈，原來是這細菌的關係。看來，他的腦讀能力也跟這Z細菌在他血液內大量活動脫不了關係，不然他不會一嗅到有抑菌作用的醋就暈死過去的。沒錯，一定是這樣！

“流川！你的朋友是不是拿到了外星人的血液樣本？”彩子見流川陷入沉思，怕他因此睡了過去，加重聲量重復剛才的問題。

“……不是，也許他想跟我開個玩笑。”流川沉吟半晌，說出一個連三歲小孩也騙不了的答案。

“臭小子，你說還是不說。等基因分析組那邊的報告出來，看我還替不替你隱瞞？”彩子語帶威脅地說。

“我不說。”簡單而有力的回答。

彩子對他沒輒了。

“你這小子難道就不會說‘我不知道’的嗎？竟答‘我不說’，看來我又得到宮城那兒替你賣交情了。真是混蛋！”說完，彩子憤憤不平地敲了敲流川的腦袋。

流川也不生氣，還對彩子說了聲謝謝。

彩子一聽他道謝，就明白了。明白流川想隱瞞的那件事或……那個人，在他心裡一定佔有重要的份量。她瞭解地看了流川一眼，正想說些什麼的時候，卻被一把怒吼聲打斷：

“真他媽的混蛋！”




（注1）：HLA，主要組織適合於抗原。俗稱白血球血型。
（注2）：血液的成份中55～60%為血漿、40～45%為紅血球、大約1%是白血球和血小板。那個Z細菌是我胡扯的，子虛烏有的柬西，各位大人千萬別混淆了！



（此文於2004年5月20日在鮮網發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