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光掠影

她一步一步地跟著那個男人，當再次將他從馬路拉回人行道時，她終於忍不住罵道：“裘瘋子！”

只見那個男人本來淡然的面容突然對著她綻放一個大大的笑容，頓時晃瞎她的眼。

“我就知道，你在我身邊。”只聽他喃喃地道，“為什麼突然不跟我說話了，我很想你，很想你……”

看著他雙眼不加掩飾的情愫，她真的很無語。

這個名叫裘政的瘋子，她實在有些後悔自己為何會主動去撩。本以為是因為他吃飯時性感的油嘴讓她有些怦然心動，然後是他身上焚香味讓她想靠近，卻原來，是這句“我很想你”讓她的心驛動。

那一天，他對她說，“我很想你，想了一個月了……”

這句話，在那個時候留下她的腳步，更甚者，驅動她回走到他的面前，故意惡狠狠地說道：“想什麼！想被我吃掉嗎？”

若是別的人，也許就會被她這樣的狠話嚇死了，畢竟，常人心理誰能抗得過“鬼”放言索命的話？

可瘋子的世界，不止常人不能理解，連慣常透視人類心理活動的她也不理解。

那裘瘋子竟對她說，“好，你來呀！”

她立即氣得牙齒咯吱咯吱地響。

更氣人的是，裘瘋子還問道：“你在磨牙嗎？”然後兀自笑了起來。

她看到周圍的人紛紛對他注目，臉上都明顯寫著“瘋子”兩字，還有的，就是顯示厭惡與害怕，更多的是舉起手機拍照、錄影，臉上惡意濃厚。

倏地，她拉起他，往飯堂大廳外跑。

一如預測的，那些驚訝驚恐驚呼聲在他們身後此起彼落──“天呀！他是真瘋的！跑起來的動作真奇怪！”“不，不是跑，他好像被什麼拉著走了！”

將他拉離了人群後，她放開了他。

而他卻撫著那被她拉過的手腕，發呆。

半晌，他舉起手，在周圍摸來摸去，“你在哪裡？”

看著他那在眼前焦急晃動的手，她答道：“右邊。”

只見他立即轉過身，面對她，小心翼翼地問道，“我可以碰碰你嗎？”

一臉渴望。

“碰不到。”

失望頓時爬上他的臉，隨即又聽他問道：“我能看看你嗎？”

這要求其實不難，但看著他那副渴望不已的樣子，她惡作劇心突又起，“你會怕。”

“為什麼？”

“青面獠牙。”

他愣了一下，突然彎腰大笑，“哈哈哈，沒關係……我不怕，哈哈，越醜我越愛了……”

醜？

突然覺得他很討厭，於是決定不再跟他說話了。

雖然她不跟他說話，但她卻一直跟著他。

看著他吃飯看著他努力改良那個電滋波器看著他睡覺看著他迫切地對她說話，可她還是不發一言，因為還沒原諒他。

竟敢說她醜！哼！

可是，看著他日益失魂落魄，對周遭發生的事也不聞不問的，有時甚至置自己於危險中，她邊替他化解邊心酸酸的，不知為什麼。

直到今天，她知道了，她也愛上他了。

“你還在嗎？跟我說說話好嗎？別不理我……”

“嗯。你說，我聽。”

於是，她聽他說了許多最近生活的點點滴滴，雖然這些她都知道，但她還是聽得津津有味。

“我要怎麼樣才能見到你？”忽然，他問道。

她看著他半晌，道，“閉上眼睛。”

接著，她伸指在他立即閉上的左右眼皮上各點了一下，“現在張開眼。”

盯著他緩緩張開的眼，她突然感到緊張。

不知……

只見他的瞳孔倏地變大，顛聲道，“你……不是說長得青面獠牙嗎？”

很好，他又成功將她激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