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川的心開始狂跳。
不等那剛從光圈踏出來的人站穩,他就向他撲去,將他緊緊地抱著。
「白痴!白痴!白痴!……」心裡狂亂地喊著。手,越圈越緊,害怕自己一放鬆,櫻木就消失了。
將臉埋在櫻木的肩窩,還是那股讓他熟悉,感到舒暢的味道,流川不禁安心了。
是白痴,是他的白痴……
“看!他回來了!”“放了我!快解開我的繩子!”……
櫻木的現身,再次引發了一場騷動。原本大家以為自己必“死”無疑,豈知現在又得到一個“活命”的機會,不及時把握,更待何時?
對滿室的騷亂吶喊,櫻木皆充耳不聞、視而不見。
被流川緊緊抱著的身軀,被緊貼的胸膛感受著他此刻的激動,櫻木的心直感難過與歉疚。
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用意志壓抑著自己回擁流川的欲望。
櫻木的異樣,流川很快就感覺到了。
「白痴……?」
櫻木伸手慢慢地拉下環在身上的雙臂,將流川稍稍推離自己,“對不起……”
三個字一出口,流川激奮的心情迅速恢復冰冷。
他默默地注視著櫻木,然而從他眼中感受到的痛苦與無奈,流川的心也莫名地揪動起來。
他暗暗吸了一口氣,盡量以平靜的聲音問道,“還有什麼未完成的?”
櫻木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著,緩緩地點頭,“我忘了一件事……”然後將眼光從流川的臉上移走。
順著櫻木的目光,流川轉過頭來,看見坐在身後不遠的仙道彰。此時,他盤腿而坐,仿如僧人入定,對周圍的事不聞不理,彷彿一切事端皆與他無關,他只是一個局外人。然而,他的手,卻握著山泉鈴奈的手,她,就橫躺在仙道的面前。
「是仙道還是山泉鈴奈?」流川若有所悟的地問道。
“是山泉鈴奈。她的身上帶有TG3845的病原體,我既來不及銷毀,就必須帶走她。”櫻木輕輕地說道。
「嗯。我替你攔住仙道。」
“……謝謝。”
「不必。」流川頭也不回地邁開腳步向仙道走去。
見流川挺得直直的背,櫻木一瞬間倍感心痛,然而下一刻就急忙追上流川的腳步。
待兩人站在仙道面前,互使眼色欲行動時,突然一聲暴喝打斷了他們的動作,“你們要干什麼!”
「死老狐狸!專壞事!」櫻木心下狠狠地咒罵山泉健一,然而手上動作一點也不慢,立刻彎腰抱起山泉鈴奈的屍體。
先是一聲暴喝,再加上握在掌中的手被扯脫,仙道彰立刻張開眼睛。
憤怒立刻湧上心頭,只因為山泉鈴奈此刻在櫻木手中。
他立刻跳起來欲撲向櫻木奪回鈴奈,然而卻被一人攔腰禁箍,阻止了前進。
“放開我!把鈴奈還給我!聽到沒有,還給我!”仙道不斷地掙扎。
“我必須帶走她,為了未來世界,她不能留在這裡。”無視仙道幾近瘋狂的神態,櫻木冷靜地說道。
“還給我!鈴奈是我的!快還給我!”仙道根本聽不進去,他使勁地掙脫流川的對他的箍制,不斷奮力踏向前。
“你要帶他去哪裡?”然而卻有一人不死心地問道。
櫻木不屑地瞪了山泉健一一眼,“一個適合她的世界。”說完轉身就走。
“不!仙道!你快阻止他!他要帶走鈴奈,他會讓鈴奈消失的!快阻止他!”山泉健一卯足氣大聲嚷道。
“對!老二!快阻止他!他要帶走你最心愛的女人!你再也見不到她了!快!快阻止!”仙道昭也不甘示弱地喊道。
這兩聲互相呼應的呼叫聲果然奏效,仙道彰變得更瘋狂,掙扎的動作也更大了,連流川也被他帶動往前移。突然,仙道彰探手入懷,摸出一管注射器就狠往流川身上插去……
眼看注射器就快插入身上,流川根本沒有躲避的意思,他一心只想讓櫻木快點完成任務,說什麼也不能放開仙道讓他阻擾了櫻木。
然而,刺了下來的注射器,並未讓他感到疼痛。
“笨狐狸!干嘛不躲開!你想找死嗎?”櫻木的怒罵聲近在咫尺。
流川回過神時,見到注射原來並未插在自己身上,也不在白痴身上……竟插在山泉鈴奈的臂上!
原來,櫻木見仙道從懷中拿出另一管注射器,立刻知道那也是從山泉鈴奈身上提煉的TG3845第二代,情急之下,便疾速奔回,舉起山泉鈴奈的屍體為流川擋下這致命的一擊。
“鈴奈!鈴奈!你竟敢傷害鈴奈!”眼見山泉鈴奈的臂上插著注射器,仙道在瞬間發狂了。他身體一個扭動就掙脫了流川,雙手迅速套在櫻木的脖子上,用力收縮,“你敢傷害鈴奈!我要你死!要你死!”
流川見狀,立刻撲上去,使勁板開仙道的手指。
這瞬間變化,讓室內的人更加騷動起來,相田彌生更狂叫,“彰!不要!不要!”
感到頸上的力道越來越重,雙手橫抱著山泉鈴奈的櫻木因失了先機,再加上他的體力已消耗過度,四肢已感酸軟,根本無力反抗。斜眼望著那環通往未來世界的光圈,竟越來越稀薄……
突然,脖子上一鬆,櫻木立刻向後退,離開仙道伸手可及的範圍。定睛一看,原來是流川用臂彎箍著仙道的脖子,迫使他放了櫻木。
“白痴~快走!”正費勁制住仙道的流川嘶聲喊道。
櫻木望著流川,張口欲言。
“白痴~你還等什麼!快點走!”流川怒喝道,“光圈快消失了!快點走!”
櫻木立刻舉步向光圈跑去,光圈此時已只剩薄薄的一圈了。再次踏入光圈前,櫻木卻停住腳步。只見他背對著流川說,“狐狸!忘了我!”然後毅然踏進光圈。
忘了……我……
那白痴竟叫我忘了他……
櫻木臨走前的最後一句話,讓流川失神了,手勁一鬆,仙道便掙脫了他,並奔向光圈,“鈴奈!鈴奈!”然而,始終慢了一步,光圈倏地消失。
一個踉蹌,仙道摔倒在地,“鈴奈!把鈴奈還給我!還給我!”嘶聲吶喊,聲聲斷腸,是愛戀,是悔恨,此刻只有仙道自己知道。
忽然,會議室內狂風暴起,吹得人東歪西倒,而楞站在原地的流川更被吹起來。
沒有害怕、沒有掙扎,流川任由身體隨著狂風旋轉。耳中斷斷續續傳來其他人的狂叫亂喊,流川已無暇理會。他的腦中只記得一句話,「狐狸!忘了我!」
忘了……
竟叫我忘了……
咦?忘了什麼?……好像忘了……
……
……不!絕不能忘!你不能奪走我的記憶!
“不要!死白痴!我不要忘記你!絕不!”流川倏地坐了起來。
胸膛急促起伏,很喘,流川不斷地吸氣。
待大量的氧氣被吸進體內時,流川也變得冷靜了。
他開始環顧四周圍……
「怎麼會在這裡?」
伸手揉了揉眼睛,再次張開時,確定自己沒有看錯。
他真的沒看錯,他真的在這裡,他的房間。
用力拍了拍床墊,更加確定了這是事實。
他心下吃驚,連忙掀開被單,下床、奔向房門,一扭開門把就衝了出去。
然而,客廳的沙發空蕩蕩,並不如他期待般有一個人躺在那兒。一個紅髮的人,那頭即使在黑暗中也能刺激他眼睛的紅髮白痴──櫻木花道,不在那兒。
流川並不放棄,連忙奔向廚房。
但是,那裡也沒有他期待的一幕:被打開的冰櫃門,門前蹲著一個嘴刁著食物,卻仍在冰櫃裡翻找食物的大胃王。
流川一轉身,又轉回客廳,打開了通往陽台的玻璃門。
風很大,冷得刺骨,但流川似乎沒感覺似的,半身攀在欄杆外,極目往下遙望,期待在燈光絢爛中能辨析出一抹紅影。
不果。
不死心的流川突然想起,「那白痴不把頭髮染黑了是不會出門的,我又怎麼能看到他的紅髮呢?」雖然此想法讓自己吊得高高的心稍微落,然而雙腳卻不由自主地走向洗澡間。
甫打開洗澡間的門,流川就楞了。
連忙趨前翻找壁架上的瓶瓶罐罐……
「沒有!怎麼會沒有?」
倏地,流川停止了所有動作,慢慢地坐到地上。
從剛才到現在,從意識朦朧到清醒,流川清楚了一件事,他欲尋找的東西不在了。即使花費心機,欲尋找櫻木曾在這個空間存在過的證據,還是徒勞無功。
或許……他……根本沒有存在過!
流川雙手捂著臉,沉思良久。
感到很疲累,不是身體,是心。
他默默地站起來,動手脫去身上的衣服,此刻,他只想用水衝走他混亂的思緒。
「白痴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過?……還是…我自己的幻覺、夢境……」
一抬頭,即在鏡中望見上身赤裸的自己。
連忙趨到鏡前再看清楚一點。
從脖子一直到胸膛皆留下斑斑點點的瘀紅……
低頭查看……是吻痕!
「白痴真的存在過!不是幻覺!不是幻覺!」
他,流川楓,一個被無數異性愛慕,選擇眾多的高傲、冷漠男子,從未想過自己會愛上同性。更從未想過,抗拒別人接近的自己,竟會主動讓自己的男體之軀被另一個人進入。
被那人彷彿撕裂自己般進入的疼痛感依然存在。耳中更不斷鳴起他的低吼、喘息以及喃喃地念著“HKA1M1-A1545”的聲音……
流川望著鏡中的自己,憤怒的眼神顯而易見。
“這都是你留給我的!混蛋!你竟敢叫我‘忘了你’!”
一拳擊出。
擊碎了鏡子……
(此文於2004年5月20日在鮮網發表)
- May 30 Thu 2013 18:31
【SD花流】瘟神啟示錄 (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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