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木摘下頭上的鴨舌帽往臉上搧風。
雖然已躲在警衛亭的檐下,躲過毒辣的陽光卻躲不了日曬的熱氣,尤其是臉上還掛著口罩,口罩下全是汗水,卻無法摘除擦拭,只能借由帽子搧風降溫。
誰不想在這樣熱辣天氣下躲家裡納涼?只是,洋平他們的快遞公司實在人手短缺,股東之一的他迫不得已“下海”當起快遞員。別以為他只是開著車子將包裹送遞到收件者手中這麼簡單,遇到住公寓的收件者,他還得下車將包裹送到收件者家門前,有升降機的還方便些,沒升降機的,就得爬幾層樓梯,這樣上上下下,真是考體力的活,而且他們這行是跟時間競賽的,日固送貨量,所以每天送貨前,得根據送貨清單規劃路線,以期在最短的時間送遞完畢。
但有時規劃趕不上變化,就如現在,公寓警衛不允許快遞員進入公寓範圍以免病毒傳播,只能聯絡收件者前來收取包裹,明明到達前已聯絡收件者,確認對方在家,豈知到達後,愣等半小時還不見人影。換作十多年前,依櫻木的性子早就丟下包裹走人了,大不了接投訴;可現在的他,成熟了,再加上近年來與流川這冷漠的狐狸待久了,耐心被磨出來了,益發能扛著“職業道德”這招牌為自己臉上貼金了,免得老是被洋平他們揶揄。
突然,被一陣拍籃聲吸引了,循聲找去,終在警衛亨後的空地看到一群少年在追逐籃球。
只見他們個個都未戴口罩,在無籃框的空地上追來逐去,無拘無束放聲笑鬧,終引來警衛的注意,立即前往警告驅散。
“哈!行呀,你們這些傢伙!”櫻木不禁笑道,連忙拿起手機拍下照片。
這樣的熱夏,那些個玩鬧的少年,讓他想起了自己的青春,以及在籃球場揮灑熱汗的同伴。
「好久沒碰籃球了……」禁不住懷念在籃球場上爭輸贏的感覺,正想揚起嘴角,倏地,想起家裡的流川,自從那年之後,也是許久不碰籃球了,心情便有些黯然。
“櫻木……花道,你是,櫻木?天才櫻木?”
抬起頭來,見叫他“天才櫻木”的是一個矮胖中年人,正對著他傻笑,眼睛都瞇得只剩一條縫了,卻讓他既陌生復有些熟悉,除了那句稱呼,還因為對方的肢體都透著熱情和喜悅。他也就回笑道,“嗯,我是櫻木,就是那個天才。”
對方立即趨前,然後伸掌拍了他的臂膀一下,笑道,“好呀!回來了也不通知一聲,還以為你這禍害消失人間了呢!”
見他自來熟,櫻木有些無奈地搔了搔頭,“抱歉,請問你是?”
對方愣了一下,然後說,“我是安田,湘北隊的控球後衛,嗯,就是宮城後備的安田。”
櫻木終於想起他了。想他當初為了進籃球隊遇到大猩猩的拒絕,便抓了安田為他提供討好大猩猩的情報。於是,便笑了起來,“啊!是你,怎麼胖了那麼多?”還順手拍了拍他的小肚腩,呣,手感沒安西教練的好。
安田拍開他的手,然後向他伸手,“我的包裹呢?”
原來他就是那個他苦等多時的收件人。
櫻木向警衛亭櫃台努了努嘴,“在那兒!你動作怎麼這麼慢,都等你老半天了。”邊說邊將收件單取出,讓他自己找筆簽名。病毒仍肆虐,他才不跟他共用筆呢。
幸好,他也是有準備的人,邊簽名邊向他解釋,“剛放下你的電話就接到一個病人的來電,被她纏問了半個多小時,真是抱歉,讓你久等了。”將收件單遞給櫻木的同時,也將自己的名片給了櫻木一張。
低頭一看,原來安田現在是皮膚專科醫生。
交接完畢,櫻木便欲離去,但見安田欲言又止的,便說道,“我真的趕時間,不能再跟你多說了,那個電話號碼可以聯絡到我,有空再敘舊啦!”
可是,安田還是拉著他,“櫻木,你回來……有跟流川……聯……絡嗎?”語氣有些忐忑。
櫻木看著他半晌,知道他其實是想問,他跟流川還在一起嗎?於是答道,“嗯。”
安田似鬆了一口氣地拍了拍他的臂膀,“那就好,那就好……有聯絡就好……”畢竟那一年夏天發生的事,他至今仍未能忘記,每當想起,心總是有遺憾。
“那,我走啦!”櫻木對他點點頭,然後大踏步走向自己小貨車。在司機座上坐好,一扭頭,見安田仍看著自己,便向他揮了揮手,然後發動車子走了。
只是,走了不久,他又找了到地方停下車。然後抽出手機,刷到他剛拍的照片,然後給流川發送,並在下面寫道:狐狸,敢戰否?
等了一陣子,便收到回覆:怕你不敢!
看著那四個字,櫻木既想笑,又覺得心酸,狐狸終於變回狐狸了,那個他深愛又拋棄過的少年,在他幾度出走又回歸的無止境來回決定中,變得越來越沉默和孤獨,只活在自己的天地中,離人群越來越遠……
櫻木揪了揪胸前的衣襟,心臟位置,那裡正在發疼。
幸好他回來了,幸好他決定不再走了,也幸好,流川還愛著他……
他抬頭望了望車窗外,陽光還是那麼猛烈,天氣還是那麼炎熱,但他不再覺得難受,因為他終於知道,只要他與流川堅持,就會得到支持。
今後,他不再畏懼夏天,該與流川再次好好享受在陽光下流汗的滋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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